第四十九章(第2/5页)

但是埃莉诺呢,我们怎样来描绘她的感情呢?从她知道露西另嫁了人,爱德华获得自由那一刻起,到紧接着他如愿以偿正式订了婚这一刻止,她心里一直上下翻腾,没有平静过。但是当这一刻过去了,当她看到一切疑虑、一切担心都已消散,把自己的处境今昔对照,看到他已从过去那次婚约中体面地解脱出来,看到他一获自由就马上向她求婚,倾诉爱情,一如她过去想的那样温柔坚贞时,她却感到压抑,被自己的幸福压得透不过气来了;一般地说,尽管对情况好转,人们总是高兴而容易适应的,可是埃莉诺却还得过几个小时情绪才能镇静下来,心里才不再翻腾。

现在爱德华在别墅住下了,至少一个礼拜不会走;因为不管有什么别的事要他做,尽情地跟埃莉诺在一起也不可能少于一个礼拜,对过去、现在和将来要说的话还说不到一半呢;两个清醒的人真正要谈正经事,一般说来加把劲连续谈下去要不了几小时就能解决问题,可是情人之间就不一样了。在他们之间话是说不完的,互相倾诉的事是没有底的,至少翻来覆去要说上二十个来回。

露西的结婚,这一桩使他们全都惊奇不止的奇迹,当然成为两个情人第一个议论的话题,埃莉诺对双方都有特殊了解,所以在她看来,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是一件前所未闻的最特别、最不可解的事。他们怎么会凑到一起的,罗伯特是怎样会着迷,使他能娶一位她曾亲自听他说过毫不动人的姑娘的,而且还是一位跟他哥哥订过婚的姑娘,他哥哥就是因此被赶出了家门的。这都是她无法理解的事。就她自己的感情来说,这是件喜事,在她的想象中,这简直是件滑稽事;但是对她的理智,对她的判断力来说,却完全是个不解之谜。

爱德华的解释也只能凭猜测,他们也许开头偶然碰到一起,一方的虚荣心被另一方的奉承打动了,逐渐发展成后来的一切。埃莉诺记起了在哈莱街罗伯特跟她说过,如果他能来得及干预他哥哥的事,结果就会怎样怎样。她对爱德华又说了一遍。

“那正像罗伯特的行事,”他马上表示意见说。他不久又说:“而且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也许他脑子里正是那样想的。大概露西开头也只想到利用他帮帮我的忙。其他的计划都是后来才想出来的。”

可是他们之间这种情况保持了多久,他跟她一样,也弄不清楚;因为他自从离开伦敦后一直自愿住在牛津,在那里他无从得知她的消息,除非她本人来信,而她的信一直到最后也不比往常少,跟往常一样亲热。所以他从未起过疑心,对后来发生的事毫无思想准备;当他最后接到露西本人一封信突然宣布这件事时,他对这样的解脱又惊讶,又厌恶,又高兴,一时间简直呆住了。他把那封信交给埃莉诺。


亲爱的先生:——因确知我早已失去你的爱情,我自思有权将我的爱情另给他人,毫无疑问我跟他在一起是幸福的,就像过去我曾认为跟你在一起那样幸福;但是我是不屑接受一个另有所恋的人的。衷心祝你幸福,找到你的意中人,现在我们成了近亲,应该永远是好朋友了,否则那可不能怪我。我保证对你决无恶意,相信你也会慷慨大方,不致使我们为难。你弟弟已经获得我的全部爱情,我与他谁离开谁都活不下去;我们刚从教堂回来,正要去道里希住几个礼拜,你亲爱的弟弟非常想去看看那个地方,不过我觉得应该先写这几行字给你——我永远是


你真诚的良好祝愿人、朋友和妹妹,
露西·费勒斯


你的信我全烧掉了,一有机会就把你的相片送还。请把我潦草的信也毁掉,但是扎着我的头发的戒指,欢迎你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