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如若相逢(第3/4页)

上个月,我和剧组的摄影师还有认识十几年的老朋友Will收完工一起喝酒。喝到开心时,摄影师问:“你和Will在北京,是不是总这么喝啊?”我和Will对视一眼,笑了。

说来很多人都不相信,我和这样一个好朋友,在过去的好些年里,我们一年也只能见两到三面。

北京是一座城市,也是一片汪洋。每个人的时间以及人与人之间的遇见,不是二环三环四环那样有序的排列,而是浪打悬崖水波翻涌的交错。身不由己,恐怕是在北京生活最大的感触。

当年一群大学同学从湖南来北京,然后一个接一个回湖南,一开始很不舍得赶去送站,火车关门的那一刹眼泪哗哗。

后来已经不会伤感了,只会挥一挥手,镇静心情,继续面对第二天的生活。

后来的后来,听到谁要离开北京了,一条短信就能做一个告别:我就不去送你了,路上太堵了,一会儿公司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现在想起来,似乎工作占据了生活的一切,但如果再重来一次的话,也许依然会如此。既然选择了北京,就是选择了一种身不由己;既然选择了要打一份工,那就认真地做一个打工仔,心无旁鹜。

北京的周末也难放肆,老板突然要求加班、第二天突然有节目录制、年轻的同事突然有想不明白的人生问题要问,无论如何都不能尽兴放纵,风流之后,必有折堕。

那就把所有的心情写成文字,做一个和生活平行的人,是不是比较好?

来北京的这十几年,各有各的生活,像当年我、你、肖水那样的日子,也就一去再不复返了。

我还记得我重返电视台工作的那年,工资一千出头,肖水准备去复旦读研究生,到处接一些稿件做枪手。我忘记具体是什么事,好像是要租房,急需五千块钱。我和肖水实在无法向家里开口,你知道之后,立刻给我们打了五千块救急。在工资少得可怜、身上毫无积蓄的日子,五千块让我们仨都意识到我们真是好朋友啊。那么难的日子,有人二话不说拿出那么多钱,怎么能说掰就掰呢?

这几年,我和肖水联系得也少了,他复旦毕业后留校做了老师,我每次去上海出差匆匆忙忙,聊天不到两句就有各种电话,有时他会去我做活动的现场找我,看我忙忙碌碌,就会给我发个短信说他先走了,第二天一早还要上班。

我很失落,但又能如何。

把手机揣口袋里,继续自己的生活。

以前的我们是一道浪,靠着青春一路翻涌。

现在的我们各自是一股暗流,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经过了海沟、峡谷,越过了山崩地裂,期待着我们下一次的相遇。

我想说,其实我很开心看到这篇文章,很开心你每次喝了酒之后会提起我,很开心你提到“刘同”两个字的时候会说:这小子。

我把自己写的文字和看到的那篇文字给肖水看。他说他和你近几年联系也少了,但他答应我会转告你,我并没有忘记你。他还说不是你借我们五千块,而是我们借给你五千块。

然后我俩在电话里都笑了。你看,其实真正好的关系就是,钱是谁借出去的在记忆里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是不是真的解决了一些问题。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现在虽然工作依旧很忙,但是好歹自己能把握自己的时间了。我问肖水拿了你的电话和微信,回去之后我会给你打电话,请不要拉黑我,我很想听你抱怨你的鼻炎,还有你的那些真正牛哄哄的创业。

刘同

2016.1.1

以前没有见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