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开学以后,周挽越租的地方变得热闹了不少,一路走过去,看得见不少打情骂俏的情侣。周挽越先去了居民楼下面,给自己要了一份卤菜当夜宵。

顾迟想起来什么:“你现在有钱了?”

前些日子,基本上都是顾迟在掏钱,包括但不限于吃饭坐车和成绩提升的礼物。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到周挽越拥有现金。

“嗯,”周挽越应了,“我的信托基金可以用了。”

一句话有太多信息量,顾迟实在反应不过来:“你怎么还有这个?”

“我妈给我建的,”周挽越说,“她长期在国外,本来说是为了避免我长歪了没工作饿死,十八岁以后才能领到钱。”

“你都十八岁了?”顾迟更是惊讶,“哪天到的?”

“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租房的那天。”周挽越的这个时间定位,实在是让顾迟横遭了一番心理上的煎熬。

他刚才还想着周挽越实在活该被校园暴力,现在又觉得周挽越实在有些可怜。诚然拿到了一大笔钱是件不错的好事,但唯一陪着周挽越的居然是自己。

他原本想的是该好好跟周挽越讲讲为人处世,比如不要随便伤害爱慕者的脆弱心灵,被周挽越这么一打岔,就给忘了。反倒是觉得自己不会为人,都没发现那天晚上周挽越的情绪。一走神,就被周挽越带上了电梯。

等周挽越给他拿了双拖鞋,顾迟才意识到:“你怎么买了两双拖鞋?”

“以防万一。”周挽越淡淡说道,主动提起顾迟已经遗忘的话题来,“你怎么不说我没礼貌?”

他这么一问,顾迟倒是笑了:“你也知道啊,那你干什么那样说?对女孩要温柔一点。”

“她先问我的,”周挽越又不太高兴了,“她说是我先让她有这种想法的,莫名其妙。”

学习委员当然有着自己的依据和判断,比如周挽越故意在学校不远的地方偶遇她,劝他上课以后,周挽越没几天就来了,周挽越还专门找她关注她的学习,这么多蛛丝马迹,才让她拥有了主动的信心。

而且周挽越长得好看,哪怕成绩稍微差了一点,在班里其他聒噪且青春痘满脸的男同学衬托下,周挽越这种男生对她有意思,是一件不那么糟糕反而引人遐想的事情。

但周挽越太无情了,无情得把学习委员气旷课,而顾迟还在为无情的周挽越找理由。

他想,周挽越一直没有父母好好带他,既不会接纳情感,也不会表达情感,在这一点上,的确可以和特殊学校里的小孩归为同类项,甚至那些智残儿童都比周挽越乖顺得多。

但周挽越又不是真的弱智,比如现在,他倒也知道回馈,找了个碟子,分一半的夜宵给顾迟,顾迟的那份甚至还多一点,一边还在点评:“这家店的味道很好。”

顾迟咬了一口,的确鲜美,他突然想起各大网站上的那些网红,除却专业性强的,最受大众欢迎的,要么长得好看,要么就是美食探索。无非是食与色两种,这是人对欲/望追求的本质,养眼或者养胃,当然还有另一种,不过不符合相关法律法规,只能被屏蔽了。

“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去当美食博主。”顾迟这么建议,他是真心的,之前就这么想了,周挽越好像是具有着命定的天赋。老实说,他们学校的食堂,也并不是每样菜都好吃,但周挽越就是能找到最能入口不忘的东西。

周挽越却是嘲笑一样望向顾迟:“有的人可不会觉得把我认回来是让我做这个的。”

是了,顾迟又才意识到,那位强硬的家长,并不是暂时不出现,就不存在了。

“你不是有信托基金吗?”顾迟没忍住,还是试图理解着周挽越的世界,“你也可以……不听他的啊。”

“这话好耳熟。”周挽越说,“我好像跟周晟也这么说过。”

他这次没有叫哥哥,而是直接说了名字。

“周晟当时就笑,我也不知道他笑什么,”周挽越回忆起来,“他笑完了跟我说,他挺羡慕我。”

其实一开始就可以拒绝,但周挽越现在想一想,也不太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周家,这个其实没多少人待见他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母亲说他已经快十八岁了,自己快要再婚,父亲也具有抚养权,也许是他跟周晟说的,看周晟站在门外很可怜,也许是更怯懦的,他自己都不愿意说出口来的原因。

他很想问那个名义上的、血缘上的父亲,父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产生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是因为**的时候不戴套,导致了属于生物学上的DNA遗传吗?还是因为属于哲学范畴的所谓伦理关系。既然可以轻易地舍弃,为什么又要再重新建立起来。他想试试自己到底有没有渴望这种感情,因为据说大部分的正常人都是需要父母的爱和关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