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第4/4页)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但比刚才正经:“月娘,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恶人,握这把剑,虽没做过什么为国为民之大事,但也从未伤过无辜之人,自认还算对得起师门教导。前半生顺风顺水,几乎没吃过什么苦,所以很不懂得体恤人,脾气也不好,倘或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希望你还能谅解我。”

他突然说得这么严重,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亏心事似的,这让练月心里有点发慌,她轻声道:“你也没什么地方得罪我了呀,不必这样。”

阶下两步开外的那株木槿亭亭的立在夜色里,正好遮住他俩的身影,远远的看过去,像躲在树影里说悄悄话的一对璧人,整个万花楼的热闹都与他们没什么关系。

他淡淡道:“男女之间,我还是喜欢有来有往,那样才有趣儿,你既不喜欢我,就不要给我机会,我看不到机会,自然而然就死心了,我在安陵待不了多久,办完事就走了,走了就忘了,你就当我是一阵风吧。”

练月呆了一呆。

卫庄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知道海里有一种鱼叫鲛鲨吗,我年少时跟友人出海,遇到过鲛鲨群,小的鲛鲨像婴儿,一尺多长,大的有好几丈,像一艘船。友人说鲛鲨嗜血,人若入海,万不能出血,倘若被它们嗅到,顺着血腥味寻了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说这话时,调子仍是淡淡的,像在拉家常,练月最初没反应过来,等咂摸出这话里的意思之后,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他的意思是,她可千万要捂好自己,别让他看见一丝机会,他看不到机会,大家就相安无事,倘若她让他看到机会,拔剑无情,只能血溅三尺了。

练月小心翼翼的往外挪了一下,道:“你放心,我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卫庄侧身瞧了她一眼,是很奇怪的一种眼神,好像她在说谎却不自知,可他却是知道的,只是还不到拆穿的时机,所以不说罢了。

练月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他瞧着她:“我同你说了这么多,你不打算也说点什么?”

练月道:“可是我没什么可说的。”

卫庄将目光收回,道:“不想说就算了。”

练月见他似乎有点误解了,有点急:“我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说什么。”顿了顿,“不如你来问,我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不说,这样好么?”

卫庄直接道:“你说你之前也在太平城,为什么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