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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妈介绍说:“这是我们梅苑特有的点心,只招待贵客的,小姐喜欢吃,下次再来。”芸妈很会察言观色,她看出端姐对这个女孩子十分喜欢。

的确,沈端端打量着心无城府的芳菲,笑得优雅而含蓄,“喜欢吃,就多吃点,是低糖的,不用担心会发胖。”

继而又抬头吩咐芸妈,“要老张准备些点心打包,让她们走的时候带上。”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芳菲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着实招人喜欢。沈端端也确实很喜欢这个女孩子,一直到四月领着芳菲和同学离开,她脸上始终保持着深浅莫测的笑容。

莫云泽送四月她们回校,一直到很晚才回来。

沈端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跟芸妈聊着天,莫云泽跟她打了声招呼就径直上楼,沈端端也不看他,不轻不重地丢了句:“芳菲这女孩子我蛮喜欢的,跟你很般配。”

莫云泽保持着上楼的姿势,没有动。良久,他缓缓转过身,“什么意思?”

沈端端侧过脸,毫不回避他的目光,嫣然一笑,“别这么看着我,我的意思是,也许不久我们梅苑要办喜事了。”

“……”

终于毕业了。

四月跟寝室的姐妹狠狠醉了一回,然后抱头痛哭。不知道哭什么,就是想哭,哭得最惨的恰恰是素有女侠风范的姚文夕。

“四月,我们真的要分开了吗?是不是真的啊?”姚文夕哭得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抱着四月,把她的半边肩膀都哭湿了。

一起共处四年,所有青春的成长和疼痛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是那么的弥足珍贵,今日各奔东西,不知何年再相聚。于是愈发舍不得,哭哭笑笑,争着把各自心爱的东西赠予对方,牵着手走出校门的时候,谁都不敢回头。

而就在毕业这天,四月接到芳菲的电话,还没开始说话,就在电话里一通大哭,“姐,姐,你快回来,我爸不行了……”

李老师死了。

上课的时候,猝死在讲台。

四月赶到医院的时候,李老师已经被盖上了白布,程雪茹哭得死去活来,几欲昏死。芳菲大约已经忘了哭,呆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偶人,没有了人类的表情。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四月都来不及反应。追悼会设在学校的礼堂,来了很多人,李老师生前教过的学生闻讯从四面八方赶来,送老师最后一程。

四月那几天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她始终不相信李老师已经不在人世,看着躺在鲜花丛中的李老师,总是在心里不停地问,他是谁?他不是李老师吧?他真的是李老师?他还会醒来的吧,他只是暂时躺在那里……

而就在李老师去世的前天,四月都还和他通过电话,李老师要她有时间跟芳菲回家吃顿饭,说是提前给她们姐妹俩庆祝毕业。四月答应了,还在电话里说:“老师,我和芳菲毕业了,你以后就别那么辛苦了,我可以赚钱养家。”

“你们别管我,出来了好好工作,只要你们有出息,爸爸就很高兴了。”李老师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嘶哑,一听就是用嗓过度所致。因为李老师带的是毕业班,正是高考冲刺的关键时候,劳累就可想而知了。

四月当时在电话里听着李老师嘶哑的嗓音,想起这些年李老师把她抚养成人所承受的种种艰辛,只觉心里针扎般地难受,有那么一瞬间,四月几乎就要喊出口,她想喊他一声“爸爸”,可是到底胆怯了些,没能喊出来。

她以为还有时间的,她有余生大把的时光来好好报答李老师的养育之恩,可是她没有想到,上天没有给她时间。直到李老师被推进火化炉,火葬场的大烟囱冒出袅袅青烟,四月才相信她最最敬爱的李老师不在了。

她号啕大哭,那哭声凄厉绝望,身边的人都过来拉她,可是她半个身子都滑坐在了地上,头发散乱,满脸是泪,哭得嘴唇都泛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