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第3/5页)

“谢谢你。”约翰尼说。对这个口音很重和发式古怪的人,他突然充满感激之情。他想为魏泽克做点儿事以报答他——随之而来的便是要摸他的冲动,这种冲动几乎是一种需要。

他突然伸出双手,抓住魏泽克的一只手。医生的手很大,布满皱纹,很温暖。

“怎么啦?”魏泽克和气地说。“这是为什么啊?”

突然事情变了。没法说到底怎么变的,只是魏泽克一下子显得非常清晰。魏泽克似乎…站了出来,沐浴在可爱,清晰的光中。魏泽克脸上的每一个痕迹,每一颗疙和每一条皱纹都清清楚楚。每一条皱纹都在讲述着它自己的故事。他开始理解了。

“我要你的钱包。”约翰尼说。

“我的……”魏泽克和布朗吃惊地对望了一眼。

“你的钱包里有一张你母亲的照片,我需要它,”约翰尼说。

“请给我。”

“你怎么知道的?”

“请给我。”

魏泽克盯着约翰尼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在工作服下面摸索,掏出了一个旧钱包,鼓鼓囊囊的不成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带着我母亲的照片?她死了,在纳粹占领华沙时死了……”

约翰尼从魏泽克手中夺过钱包,魏泽克和布朗都显得目瞪口呆。约翰尼打开钱包,略过塑料照片封袋,却在背面找,他的手指翻过旧信用卡。收据。一张无效支票和一张参加政治集会的旧门票,最后他掏出一张小小的压膜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人,长相平平,头上扎着头巾。她的微笑充满青春活力。她手里抱着一个小男孩,旁边站着一个穿波兰军装的男人。

约翰尼把照片压在双手中问,闭上眼睛,接着是片刻的黑暗,然后从黑暗中冲出一辆货车……不,不是一辆货车,是灵车,一辆马拉的灵车,灯上蒙看黑纱,当然它是一辆灵车因为他们——几百几千地死去,不是德国坦克和党卫军的对手,十九世纪的骑兵对坦克和机关枪。爆炸。尖叫着。垂死的人,一匹马的内脏炸了出来,,它的眼睛乱翻着,后面是倾覆的大炮,魏泽克来了,站在马镣上,高举着剑。1939年夏未的雨下着,他的人紧跟着他,驶过泥泞的大地,纳粹虎式坦克的大炮发现了他,对准他开火了,突然他腰以下部位不见了,剑从他手中飞出;前面是通往华沙之路,纳粹狼在欧洲横冲直撞……

“真的,我们必须阻止他这么做,”布朗说,他的声音遥远而焦虑。“你太兴奋了、约翰尼。”

声音来自很远的地方,来自一个走廓。

“他把自己置身于某种恍惚状态中。”魏泽克。

这里很热。他在出汗。他出汗是因为——城市着火了,凡千人在逃命,一辆卡车在石头街道上横冲直撞,上面是满满一车德国士兵,戴着铜盔,在招手,年轻妇女不再微笑了,”她在逃命,没有理由不逃。孩子已送到安全的地方。

卡车冲过拐角,挡泥板撞上她,撞碎了她的臀部,使她飞起来穿过一扇厚玻璃窗,掉进了一个钟表店,所有的钟表都开始响起来。因为时间到了,钟表响的时间是——“六点钟,”约翰尼声音沙哑他说。眼睛翻得只露出眼白。

“1939年9月2日,所有的布谷鸟在唱歌。”

“噢,天哪,我们搞出什么来了?”魏泽克低声说。护士退到脑电图仪边,她的脸苍白,很害怕。现在每个人都很害怕,因为空气中弥漫着死亡。这地方总是弥漫着死亡,这———是医院,一股消毒剂味。他们在死亡之地尖叫。波兰死了,波兰在闪电战前陷落了。撞碎的臀部。旁边床上的人喊着要喝水,喊啊喊啊。她记得“孩子很安全”。什么孩子,她不知道。

什么孩子?她叫什么名字?她不记得了。只是……

“孩子很安全。”约翰尼声音沙哑地说。”是啊,是啊“我们必须阻止他。”布朗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