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第3/5页)

“维拉。”他说。

“我们会做得更好的。”她低声说,眼睛乞求地看着他,“我们会做得更好的,他会活下来的,你会看到的。你会……”

“维拉。”

她沉默了,看着他。

“让我们给医院打个电话,看看伤势到底如何?他轻声说…

“啊,好吧,好吧”

“你能坐在楼梯那儿别吭声吗?”

“我要祈祷,”她孩子气地说,“你不能阻拦我。”

“我并不想阻拦你,只要你默默祈祷。”

“好吧,默默祈祷。好吧,赫伯。”

她走到楼梯,坐下来,把浴衣裹得更紧。她两手交叉握住,嘴唇开始蠕动,赫伯给医院打电话。两小时后,赫伯开着他们的福特旅行车,维拉笔直地坐在他身边,膝盖上放着一本《圣经》。他门向北开上了几乎没有一个人的缅因高速公路。

九点十五分,电话铃把莎拉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接,她的背由于昨晚的呕吐仍有点儿疼,胃也觉得有点儿不舒服,但其它方面就好多了。

她拿起电话,确信是约翰尼打来的。“你好。”

“你好,莎拉。”不是约翰尼,是安妮·斯特拉福德从学校打来的。安妮比莎拉大一岁,在克利维斯中学已经两年了:,她教西班牙语,她是个乐观开朗的姑娘,莎拉非常喜欢她,但今天早晨她听上去很消沉。

“你怎么啦,安妮?这只是暂时的,大概约翰尼告诉了你。变质的热狗,我猜……”

“噢,天哪,你不知道。你不……”下面的话被哏咽声吞没了,莎拉听着,皱起了眉,当她意识到安妮在哭泣时,她的困惑变成了极度的不安。

“安妮?出什么事了?是约翰尼出事了?不……”

“发生了车祸,”安妮说,她现在大声抽泣了,“他在一辆出租车中,迎头撞上了,另一辆车的驾驶员是布莱德·弗沦钮,他上我的西班牙语中级班,他死了,他的女朋友玛丽·蒂波特今天早晨死了,我听说她是约翰尼班的,这太可怕了,太可怕……

“约翰尼!”她冲着话筒尖叫。她的胃又开始恶心,手脚突然冰凉。“约翰尼怎么样了?”

“他的情况很严重,莎拉,戴维·皮尔森今天早晨给医院打了电话,不能指望他……啊,情况很糟。”

世界变成了灰色。安妮还在说话,但她的声音很遥远。许许多多的景象从她眼前闪过,毫无意义。古怪的轮子、镜子迷宫、约翰尼的眼睛、一种奇怪的紫罗兰色,几乎是黑色的。他和蔼可亲的脸在光秃秃的灯光中。

“不是约翰尼,”她声音很小地说,“你搞错了,他离开时一切都很好.

安妮的声音又响起来,这声音充满震惊,不相信这种事能在这样一个年轻而充满活力的人身上发生。“他们告诉戴维,即使手术后他活了下来,他也可能永远不会醒来了。他们必须做手术,因为他的头……他的头……”

她要说他的头撞碎了?约翰尼的头撞碎了?

这时,莎拉昏了过去,也许是为了避开那最后一个无法挽回的词,那最后的恐惧。话筒从她手中滚落,她的眼前一片灰色。

然后她又醒来,电话在前后摇摆,安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莎拉?……莎拉?……莎拉?”

莎拉到达东缅因医院时,是十二点十五分。接待处的护士看到她苍白,紧张的脸,估计一下她是否能经受进一步的打击,然后告诉她约翰尼·史密斯仍在手术室。她补充说,约翰尼的母亲和父亲在等候室。

“谢谢你。”莎拉说,绕道向等候室走去。

候室墙壁颜色很亮,让她觉得很有点刺眼。几个人坐在里面,有的在看破破烂烂的杂志,有的在发呆。一个灰头发的女人从电梯走进来,把探病卡给她的朋友,坐下。那位朋友踩着高跟鞋走了。其余的人继续坐着,等着轮到自己去探望一个切除了胆结石的父亲,或一个三天前发现Rx房下有硬块的母亲,或一个胸口痛的朋友。所有等候的人都故作镇静,焦虑都藏在脸后,就像地毯下的泥土一样。莎拉又有一种不真实感。某个地方铃声轻轻响起,鞋在吱吱地响,他离开她时还一切很好,不能想象他现在躺在这幢砖楼中,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