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4页)

钢琴家在长考后平静地抛出一个长问句,他放下茶杯,就这样靠在椅背上盯着小提琴家。

“……”

夏洛琳无法从肖邦那张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脸上读取出更多的信息。至于她失常的理由,在这被剖析的时刻,似乎也无法明确地说明。在长久地沉默过后,她轻声无奈地吐出了一句略带惆怅的“或许吧”。

肖邦叹了口气,夏洛琳不是不够坚强,而是还怀有着一份难得的天真吧。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个拽着他在波兰的田野间奔跑的笑颜,欢快的笑声穿过回忆,和眼前的这个捧茶的少女重合。

孩子一般的,干净得像块水晶。

他起身慢慢地走近她身边。

“洛琳,历史只会允许我们变动它愿意让我们改变的,我们就没有必要给自己强加责任了。”他轻轻揉了揉少女头顶的发,平视前方,“你还有未来,意味着你有无限的可能。庸碌?时间才能证明这个形容词是否得当。”

足音自身边远去,夏洛琳看着杯中的茶水有些走神。

似乎又一次被安慰了呢。

普雷耶尔清脆的钢琴声像一场无声的雨水,发端自不被关注的时刻,却在被双耳捕捉到它坠地的瞬间就唤醒了听者沉寂的心。

熟悉的旋律让夏洛琳心惊不已,这首曲子,已经被写出来了吗?

她搁下茶杯,任由茶水因激动的动作幅度而在这狭小的杯盏间震荡出层叠的涟漪。她快步奔向钢琴,却在进入琴室的瞬间放慢了靠近他的步子。

那是闭眼弹奏的肖邦,用并不明亮的声响填补四周空白的肖邦,把轻柔和音色渐变织得像梦一样的肖邦。他不像是在弹琴,像是极为珍爱地抚弄着那些黑白键,钢琴便回馈给这个人最为细腻缠绵的声响。

曲子里有仿徨苦闷,也有忧心忡忡,但在细微处却能听出些包容。他把那种独有的温柔揉碎在琴音里,渐渐填平了她心中深深浅浅的沟壑。

当夏洛琳踱步到肖邦面前的时候,他睁开了眼停止了演奏。

“为什么不继续了,弗里德。”

她还在乐声的余韵中抽离不开,音符停止让她意犹未尽。

“因为……这首夜曲我只写到这里。”

他细碎地低笑出声,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天蓝色的眸子里难得全是狡黠。

“……”

“啊,只是觉得十分适合你,虽然还没写完,却想弹给你听。”

“弗里德,别这样笑。你现在十分残忍,吊起了我这颗欣赏的心却不能满足它。”

“你想我寻求音乐的满足?哦,洛琳,我想先知的你早就知道这首曲子接下来的音符了。”

她因这句话而怔愣,看着依旧笑得温暖的钢琴家,有些局促地偏过头。

“《g小调夜曲》,弗里德,我所知道的一切,都不是你演奏的啊。”

话音里似乎有些遗憾和伤感。

“那就住下来吧,我可以把目前写过的所有曲子都弹给你听。”

他笑着邀请,并不意外从她眼中看到惊诧。

“虎烈拉还没有过去,后面应该会有严格的审查。你的身份证明还没办好,过来这边会更稳妥一些。”

“弗里德……”

这个建议让夏洛琳迟疑了,她无法瞬间给出答案,有些犹豫。

肖邦从琴凳上起身,决心用他少有的强势无视她不必要的犹豫。

“亨利,一会陪夏小姐回去取 行李,她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一段时间。”他大声吩咐着仆从,满意地听着餐厅里传来的干脆回应,然后浅笑着凑近她,“我答应过某个人,要好好照顾你的。虎烈拉一结束,你就……”

肖邦发现眼前的少女变成的重影,他停止了话语,强烈的晕眩感向他袭来。他的神志在这冲击之下毫无抵抗之力,手指重重地掐着眉间,却无法保持清醒。眼皮变重,世界开始旋转,直到他陷入昏厥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