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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尽可能多带点钱回来,不过穷学生,也没多少钱。”她挂了电话,就想打电话定票,但看了看表,还太早了点,只好又躺回到床上去,开始计划回国的事。

  她把李兵稳在北京,一是为了签证方便,另外她也怕回到了Y市,李兵就如虎添翼,跟她唱对台戏就有人捧场了。李兵是个地头蛇,在北京应该是没什么哥们的,她只要对付他一个就行了。有那些狐朋狗友喝采助威的时候,李兵就特别凶,离开了那些家伙,李兵就要少许好一些。他现在还在北京,没地方藏护照,不然的话,只要他把护照藏了不交给她,她再有本事也不能带咪咪去签证。

  她想到就要回国去了,心里真是又喜又悲。回去就可以见到女儿,她恨不得生出翅膀来,马上飞回去。在美国的这一年,她每天都在担心咪咪,怕她吃不好,睡不好,怕她挨打受骂。

  如果不是思念女儿,她在美国的生活可以说比在国内强了不知多少倍了,最起码不用跟李兵呕气。她来美国后,胃痛得少了,头也痛得少了,而在中国的时候,她差不多天天胃痛,常常头痛。现在想来那都是怄气怄出来的,虽然也没怎么大吵大闹,但那些气都怄在那里,没处发泄,就变成了身体上的种种不适。

  那时她还以为自己提前进入更年期了,有些症状完全象书上描写的更年期症状,烦躁,不安,燥热,不知名的头痛脑热,身体干燥等等,这些症状到了美国都慢慢缓解了。

  她在B城住的时候,隔壁住着一个访问学者,姓蒋,跟她年龄差不多,也是老公和女儿还在中国。蒋老师一碰见她就要跟她诉说如何如何思念丈夫,说出国之后几乎天天哭,因为在国内的时候丈夫对她照顾很好,现在出来了,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太不习惯了,只好以泪洗面。蒋老师跟丈夫打电话,一打就是几个小时,好像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

  如果没有这些甜蜜的夫妻在那里对照,她对自己的婚姻忍受力还强一点,一旦看见别的夫妻那么恩爱,就觉得心里特别难受。为什么别人的丈夫那样体贴照顾妻子呢?为什么自己的丈夫就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呢?

  总是听别人说什么“好女人是一所学校,可以培养出好丈夫,好男人”,“妻子是一面镜子,可以照出丈夫的模样”。这些话,真的象鞭子一样抽打她,因为按这种说法,没嫁个好丈夫的女人都是她们自己的过错,谁叫你们自己不是一所好学校的呢?

  但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把李兵这样的后进生教育成一个好学生。难道人真的没有先天差异,完全是靠后天培养的?而且完全是靠一个女人来培养的?那怎么有“稀泥巴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的说法呢?

  想到一回国,就又要“重温”往日的那些摩擦和龃龉,她就有点惧怕,但她的惧怕被可能的成功冲淡了。只要她能带咪咪签到证,怄多少气,受多少罪都值得。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回去,还签不签得出来,有可能不光咪咪没签到证,连她自己也签不出来了。她听人说过,转了专业的比较难签,因为你转个热门专业,就说明你想留在美国。她刚好就是转了专业的,而且是从语言文学转到教育技术,跟热门专业电脑挂点边,很可能签证官会怀疑她有移民倾向。

  如果连她也签不到证了,她就只好呆在国内了,想到这一点,她觉得自己又比以前多了一份难受。以前想到只能永远呆在国内,主要是担心没法跟李兵顺顺当当地把婚离掉,现在还多了一个BENNY,她一想到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她就想哭,哭自己早出生了这些年,哭自己还没遇见他就结了婚,一句话,哭自己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