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像美人鱼踩着刀尖,我低贱如同一颗尘埃(第3/5页)

我没说话,收下钱放在口袋里,提着行李箱下楼,坐上出租车之后眼泪才掉下来。我透过泪眼望着窗外模糊的树影,我看不清楚前方的路。

我租的单间在一条老式的弄堂里,下出租车之后还要走一段上坡的阶梯,我提着行李箱累得肺好像要爆炸一样时,手上突然一轻。

居然是夏其刚,他还是笑眯眯的样子,提着我的行李箱轻轻松松地就跑到了我的前面。

“你怎么……”

“樱柠告诉我的,她说你今天搬家,我就想过来看看,也许能帮上忙。嘿,还真给我来对了。”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冷着脸,伸手去拿自己的行李箱。

“给我一个机会嘛。”夏其刚抓住我的手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种粗人?我初中就没读书了,人笨,没办法,但是我特别羡慕你们这种会读书的。你不知道,我还特意让樱柠她爸,就是你们夏校长,给我弄了套你们学校的制服,一穿上,哎哟,那个精神。”

我甩开夏其刚的手,脸上热辣辣的,没有再说什么。他又嘿嘿笑了两声,殷勤地跟在我的身旁。

到了我租住的地方,我磨磨蹭蹭地假装找钥匙,站了半天就是不开门。我不想让夏其刚进去,但是十七岁的我尚不知道怎么拒绝一个刚刚帮助过我的人。

“嘿嘿,你是不想我进去吧?我也就是觉得你一个小姑娘住在外面不方便,换个灯泡什么的估计也不会……既然你觉得不自在我就先告辞了,再见。”夏其刚朝我挥挥手,露出标志性的眯眯眼笑容,说,“我走了啊,你晚上小心点,把门窗都锁好了。”

“再见……”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自责和内疚。我想夏其刚也许真的只是好心,人长得不好看不见得心灵也不美吧,是我多心错怪了他的好意。

骆轶航之前说我太压抑自己,将自己围困在一个玻璃盒子里,拒绝所有的好意和靠近,甚至是他的温暖。

不用他担心,因为我很快就向另一个极端发展了。

从表面上看我似乎正逐渐恢复,又变成曾经那个爱说爱笑的顾昭昭了,笑容与活力又一点一点地回到我的脸上,可事实上,我千疮百孔的心依然如筛子一般无法修复。骆轶航不止一次想和我好好儿谈一谈未来的计划与打算,可我一次次转换话题。

他说:“你在你二伯家住得习惯吗?”我说:“夏樱柠昨天背的那个背包你看到没?好看死了,那个牌子卖得死贵死贵。”

他说:“我们去北京读大学好不好?你不是说喜欢那里的文化氛围?”我说:“现在商场就跟抢钱似的,你说我们大学毕业后平均一个月三四千的工资,就算能上万吧,买个LV都不够,怎么花啊?”

他说:“我想好了,高考一结束我就去打工。我养父一个同事的儿子读高一,数学特别差,他请我给他儿子补习,五十块钱一节课。我算了算,一个暑假大概能挣三千块……以后你的生活费就不用担心了,我给你挣。”

我说:“你知道吗?听说叶琳姗的姐姐快结婚了,嫁了个富二代,光彩礼就给了三十万。”

我们各讲各的,欢喜着各自的欢喜,可是当欢喜的温度退去,我们又都沉默了。

骆轶航抚着我的脸颊,哀伤地说:“昭昭,你到底是怎么了?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和以前一样?”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骆轶航,内心却酸楚难耐:“我们分手吧,骆轶航。”

他的手一顿,笑了一下,说:“别开这种玩笑好吗?我会害怕的。”他的嘴角在笑,眼神却是恐惧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我躲过他的手指,撇过头扼杀他的希望:“我是说真的,骆轶航,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我已经不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