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七章 泥足深陷(第3/4页)

这个醒悟,令他打心底涌起寒意。

只恨现在想逃都逃不了,整个大江南北,对他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岳阳城内的红叶楼,更重要是这个百纯专属画师的身份,令他的售宝行动变得天衣无缝,如果不去试,有如入宝山空手回,那时会非常后悔没有收胖老板的八锭金子。

幸好现在有画仙的身份作掩护,只要钱世臣到红叶楼来,他可以因应情况作出精密的部署,拟定可进可退的售宝计划。他是个最懂利用环境的人,而红叶楼正提供了最理想的环境。为了将来,他必须坚持下去。

在那样的一个售宝机会摆在眼前的情况下,不论他如何色迷心窍,都绝不可以和楼内任何女子登榻缠绵。自己知自己事,照以往的情况,一旦和女子发生肉体的关系,明早起来时他将会坠入失落的深渊,万念俱灰,任何事都提不起劲,只想立即离开,永远不再回来,似像个一直找寻某一珍宝的人,当珍宝到手后,发觉那根本不是他追寻的东西,那种随之而来没法压抑的失望会令他崩溃。这是命运对他的咀咒。

百纯又如何呢?

他从未遇过一个女人能如百纯般令他动心,她会是唯一的例外吗?多么希望和百纯一夜缠绵后,他永远不想离开。为了知道真相,他愿意作出任何牺牲,包括他的将来。所以在碰百纯前,绝不可以碰其他女人。对别的人来说,这该不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可是对他来说,却像饥民面对满席丰盛的佳肴美酒,强迫自己等待最后的一道菜。

他要求独立幽静的居所,是为方便他的行动,且要觅地把夜明珠和任何可显示他五遁盗身份的东西藏起来,例如他亲手精制的“盗衣”、钩索、水靠、换气铜管、踏地无声的布鞋等等。

想到这里,他拗开一切疑虑,探手解开面前的包袱。

※※※

辜月明策马在黑暗的官道飞驰,陪伴他的只有星光月色,心中一片茫然。

或许他再见不到那位在渡口邂逅的女郎,又或许他会在岳阳再遇上地,没有任何事是可以肯定的。

自从接下凤公公的任务,命运似再不被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恐惧变成了现实,女郎的确是与楚盒有关系的人,命运之索已把他们缚在一起,将来的发展,他是无从猜测。

解除军职,回复自由之身,是他最大的渴想,但在这一刻,此事变得非常遥远,再无关重要。

季聂提对他是不起任何约束的作用,他辜月明只会依自己的方式去办事。他虽然爱自行其是,却绝非不顾大局的人,有自己的打算,是基於更深入的考虑。

他是绝不可让楚盒落入季聂提手上。

如果凤公公的确是要把楚盒据为已有,那楚盒便是他唯一能令凤公公遵守承诺的法宝。凤公公只答应解除他的军职,并没有答应不杀死他。

他肯定偷袭自己的人是戈墨,试问天下间有多少个像戈墨般既懂妖法又武功强横的高手?而他不去惹戈墨,戈墨也会来惹他,先发者制人,他是不会吃这个亏的。

至於丘九师,他和对方无怨无仇,怎会蠢得作季聂提的杀人工具。对凤公公一方的人,他是不具好感的。

如果能趁季聂提不在的机会,干掉戈墨,取得楚盒,他便可以扬长而去,忘掉古城,忘掉薛廷蒿说过的话,忘掉一切,他真的不愿去想虚无缥缈的鬼鬼神神。

但他能忘掉那女郎吗?

※※※

“酒菜来了!”

乌子虚听到蝉翼的呼唤,连忙从瓦顶翻下来,灵活如猫般穿窗而入,回到二楼的卧室,拍掉身上的灰屑,披上外袍,经阶梯到下层去。

最危险的时刻过去了,现在他身上再没有任何可揭破他身份的证物,他是完全的“清白”。

桌上放了三个精致的小菜,这回倒不是因乌子虚要求高,而是为争取时间,故意点些需时较久的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