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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又拎着果篮来惹他生气了,这不是自讨没趣吗?那结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透过车窗,远远地就看到老局长站在楼门口凛冽的寒风中。不知是激动还是畏惧,我下车时绊了一跤,差一点跪在了老局长的面前。他疾步迎上前来,紧紧地握着我的双手,两眼闪着泪花。他说,我已恭候多时了,真盼着你能早点儿来,刚才电话一放下,我就下楼等着你啦!

他热情地拉着我的手,招呼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又兴奋地为我倒上了一杯热乎乎的茶水。他说,你们工作那么忙还来看我,真是过意不去。瞧,还送水果给我,太破费了。他顺手拉过了一把马扎,坐到了我的对面。我起身让他坐在沙发上,他说什么也不肯。

我仔细地端详了老局长的面孔,心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触摸摆在我面前这根粗大的“电线”。他身体依然健壮,只是少了些许头发,多了几条皱纹。从外表上看,他跟当年的局长没什么两样。但说话的声调口气柔和了,脸上的表情神态慈祥了,一举一动都与五年前判若两人。也许处长说得对,他真的没电了。

老局长深情地回忆起在局里工作的美好时光,并认真地向我“汇报”了他退休后的生活细节。我的心情从紧张惧怕转变为轻松自信了,不时地插话鼓励他几句,结尾处不知不觉地增加了一个很有力度的“啊”声。临别时,我还下意识地拍了拍老局长的肩膀,希望他能继续发挥余热,多为人民做贡献。老领导频频点头,嘴里连续说了好几个“是、是、是”。

坐在车上,我突然觉得浑身发热。我深深地意识到我自己也是根电线,虽然很细很细,但它是通着电的,而且在老局长眼里,我这根电线的电量很足。

重要情况

赵科长说有重要事情向我汇报,我不得不停下手头的工作,专门腾出时间约他到办公室里面谈。

“处长气色不错呀!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他一走进办公室就满嘴抹了蜜似的。

“啊,啊,”我敷衍地笑了笑,示意他坐下。

“看来让我猜对了,您还真有喜事,而且是喜事盈门。

听说您去年买基金发了大财,赚了两百多万,该请客了吧?”他屁股还没落座就胡扯上了。

“哪里,哪里。”我皱着眉头。

“去年的基金邪了门了,成倍地涨,不少人都翻了番地赚。妈的,我就没那眼光和运气。不像您,还是领导站得高,看得远啊,能把握大局,抓住机遇。对了,说到机遇,听说您又要高升了,上面准备考查了,这好事您怎么不向我们这些小兄弟透露透露,也好让我们庆贺庆贺蹭顿饭吃?”他一脸馋相。

“那个,那个……”我试图委婉地打断他。

“对、对、对,那个、那个,那个嫂夫人最近挺好的吧!我是说新夫人,据说特年轻漂亮。什么时候也让我们开开眼,一睹芳容,过过眼瘾。有个成语怎么说的来着?叫金屋,金屋,对,金屋藏娇。老藏着不见阳光就会发霉长毛的。呸,您看我这臭嘴,把嫂夫人说成奶油蛋糕了。不过这个比喻也不算错,奶油蛋糕甜啊!谁不想咬一口!不像我那个老婆,简直就是一个糠面窝头,咬上去牙碜,吞下去剌嗓子。我早就想换一个了,没法子,那家伙是一个母夜叉、母老虎,一听说我有那心思就怕不能掐死我。就我这副身子骨,哪儿打得过她呀,就剩下挨揍了。这跟您可没法比,有权有钱又有魅力,哪个小姑娘看见您还不是轰地一下子扑上来,要我说,您真没必要金屋藏娇,应该走红旗不倒、彩旗飘飘的路子。”这个家伙一反常态地肆意胡说。

我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开始低头看文件,不再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