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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斯宾塞督察看起来更像是汽车推销员而不是警察。他从牙齿到鞋子,浑身都闪闪发亮。萨姆虽说自视为帅气的调情圣手,但在内心不得不承认斯宾塞可能更接近这一身份。不过,萨姆可不是将要在卡罗尔·乔丹的手里被阉割的人——连麻醉剂都不用。

斯宾塞到达时,卡罗尔躲在一堆显示器后,斯黛西用这堆东西来阻挡令她烦恼的真实世界。斯黛西一直在用地理侧写软件分析他们已经获得的关于这三个凶杀案的有限数据,她还设定技术参数,调整了这个软件。她指着她们已经明确的几个热点地区。“紫色区域是他可能居住或工作的地方,”斯黛西用一支小巧的激光笔框出所言的区域。“斯肯比地区。这很明显。我们不需要程序来告诉我们,但程序可以通过数据缩小范围。”

斯宾塞环顾房间,看上去有点失落。宝拉认为他正试图找一个跟他类似的人。他没找到,便退而求其次。他盯着萨姆,但是他走近时,萨姆抓起手机,作势要去打电话。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宝拉说,但用的并不是想帮忙的语气。

“我正在找卡罗尔·乔丹总督察的办公室。”斯宾塞粗声说道,好像正在申明自己有去那里的权利。

宝拉用拇指指向关着的百叶窗,表示那里是卡罗尔的领地。“那就是她的办公室。不过她不在里面。”

“我会在这里等她。”斯宾塞说,向卡罗尔的办公室走了几步。

“这样恐怕不合适。”宝拉说。

“我自己能判断什么合适,什么不合适,警官。”斯宾塞道。宝拉不得不对他虚张声势:她从不敢侵犯卡罗尔·乔丹的地盘,并企图短暂地占有它。

卡罗尔主动从屏幕堆后面走出来。“是的,你现在去我的办公室并不合适,”她说,“我的办公室现在有人在用。”她走近些,在他们之间留了半米不到的距离。卡罗尔比他矮了整整二十厘米,但她看上去更有气势。她的眼神比他的更犀利,剥去了他那层光鲜的外表。斯宾塞看起来好像一个面对最尴尬的青春期记忆的男人。“我做梦也不会梦见自己在下级面前说那样的话,”她说道,声音严厉得像冰柱,“我通常没必要去应付那些侮辱下级的人。但这次我想要公平。”

“我很抱歉,长官,”斯宾塞说,“我显然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传开了。”

“我要说这是你最不应该说的话,”卡罗尔说道,“在至今七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我在这里当警察,我大多时候对此感到自豪。我今天从你那听到的话让我第一次对自己即将离开感到高兴。这些人可能是你合作过的最佳警员,而你给予他们的只是浅薄的偏见。”

斯宾塞退缩了。“这只是个玩笑。”

卡罗尔翻了个白眼,既愤怒又疑惑。“我看起来很蠢吗?我在你眼里是那种打算要走,就会说‘哦好,没关系’的人吗?在下级面前表现出无知和偏见也能成为玩笑?诋毁同事的肤色和性取向也能成为玩笑?”

斯宾塞盯着卡罗尔头顶上方的某处,仿佛这样就可以避开卡罗尔的厌恶。“我错了,长官。我很抱歉。”

“这个案子结束后,你会有许多时间弄明白自己错得多离谱。我要去和人事部门谈谈,确保你参与每个可以参加的平权和多元文化的教育课程,直到你明白为什么你的行为在2011年的任何地方都不被接受。今天先开个头吧,你今天要对这个小组的每个成员分别道歉,然后才能离开这里。”

斯宾塞吃惊地盯着她的眼睛:“长官——”

“这是乔丹总督察在命令你,斯宾塞。我不是凶残的女王。现在,你获准恢复和我们小组的关系。你可以在离开之前道歉。你可以带着点调查信息回去。我们已经查明第三个受害者的身份,”她突然转身,“斯黛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