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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制服的警察开着警车,依照卡罗尔指示的方向缓缓转弯。“左边第三间房子。”她说,声音像是疲倦的叹气。她把宝拉留在犯罪现场,确保事情按照重案组的方式来进行。她可以很放心地把事情交给宝拉。她想知道她在伍斯特是否有同样的运气。

“长官?”司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交警,小心翼翼。

卡罗尔打起精神。“怎么?什么事?”

“左边第三个房子外面有一个男人坐在一辆停着的车里。他的头好像靠在方向盘上,”他说,“你要我查询车牌号吗?”

他们与那辆车并排时,卡罗尔朝窗外看去,惊讶但也不是非常惊讶地看到托尼。那个警员说的不准确,托尼是手臂靠在方向盘上。“不用麻烦电脑,”她说了“我知道他是谁。”

“你需要我问他话吗?”

卡罗尔笑起来。“谢谢,不过没这必要。他完全无害。”这么说不完全正确,但她希望交警能明白她的意思。

“你说了算。”他说,开到托尼车前,停了下来。“晚安,长官。”

“晚安。不用等我,我没事。”卡罗尔下了车,往回走向托尼的车。她站在车边直到警车开走了,然后打开乘客门,坐进去。托尼听到车门锁上的声音,猛地转过头来,喘着粗气,好像被吓到了。

“他妈的,什么事,”他说,声音惊恐,不知所措。他的头猛地从一边晃到另一边,试图弄清状况,“卡罗尔?怎么……”

她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在布拉德菲尔德房子的外面。你睡着了。我下班回家看到你。我想你该不会打算整个晚上都窝在车上吧。”

他用手擦着脸,好像用水抹脸,然后转向卡罗尔,眼睛睁大,神情惊诧。“我在听播客。棒极了,布罗德莫精神病院的格温·阿谢德医生谈论我们应该如何应付灾难一样应付病人。我到家了,她还在说,我想听到结尾。我不敢相信我睡着了,她说得很有道理,我很久没听到人这么说了。”他打个哈欠,动动身子。“现在几点?”

“三点刚过。”

“上帝。我午夜刚过回来的。”他颤抖着。“我真冷。”

“不奇怪,”卡罗尔打开门,“我不知道你想怎么样,但我要进屋去了。”

托尼急忙从他那侧出来,在门口赶上她。“你为什么会在三点后一个人回家?你想要喝点什么吗?我现在完全清醒了。”

他真像个小孩,她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多热情和好奇心。“我要进去拿个睡帽。”她说,跟着托尼到前门,而不是通向她独立地下室公寓的侧门。

房子里面好几个小时没人在,有股寒冷而凝滞的空气。“把我办公室的火点着,那里升温速度比客厅快,”托尼说,走向厨房,“葡萄酒还是伏特加?”

他很了解卡罗尔,不用提到别的东西。“伏特加。”她说,蹲下来费力点燃气。她记不清她建议过托尼多少次去找人检修火炉,这样他们就不用像参加摔跤比赛似地费力点着它。现在这点并不重要。再过几周,这所房子连同她寄住的地下室会被卖掉,但托尼这会没空管房子。不过到那时,这些问题不会令人苦恼。因为她会住在那里,不会容忍这种令人恼火的烂事。

火最终点着了,托尼带着一瓶伏特加,一瓶苹果白兰地,和一对平底杯回来,杯子看上去好像是他在1980年代免费收集来装汽油的。“我把好的玻璃杯都打包了。”他说。

“你也先要一杯伏特加吗?”卡罗尔去拿酒瓶,因为寒冷而瑟缩。瓶子显然是放在冰箱里,她倒酒时,瓶里的酒缓慢滑下。

“你为什么会三点后回家?你看上去不像是去参加了聚会。”

“北区的里基警司希望我为荣誉出去一趟。”她冷冷地说。

“预算又要不够花了,然后呢?”托尼举起酒杯,挖苦似地致意,“你得想想,这完全是从另一个锅里端出来的东西,不是同一组织的不同部门。我很惊讶,许多案子都有‘重案组’涉足,自从本郡警察局局长实行紧缩政策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