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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我见过一千次了。你发现我们是人,吓坏了。”她带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轻蔑神情又补充了一句,“这不是你的错。你是论证过程的受害者。”

“你就是最令人讨厌的老——”

“得!”她转过身去,似乎毫不在意。她的生活仿佛和她的小公寓房一样,充满了失败,充满了杂乱和无序,她需要调动自己的全部精力才能生存下去。她心情烦躁,走向放着颜料的桌子,开始涂鸦。

我从她那里出来,但还没有走到通向底层的楼梯顶端,她又跑出来对我大喊大叫。

“我有话对你说,你这个自鸣得意的杂种。”我回过头来。“你知道那个可怜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吗?她会继续这样玩下去,你知道是谁让她堕落下去的吗?”她用一只手指指着我,使她对我的指责显得更加冷酷。“就是你这个圣人尼古拉斯·于尔菲先生。一个绅士。”这最后一个字眼似乎是我从她嘴里曾经听到过的最脏的话。她的目光灼烧着我。她走回她的房间,使劲把门关上。我进退维谷,前有斯库拉[26]式的莉莉·德·塞特斯,后有像卡律布狄斯大漩涡一样的肯普,进退两难,是注定要被吸下去的。

我怀着冷漠愤怒的心情收拾行李,心中想象着与肯普进行激烈争吵,我完全占了上风。我大大咧咧地把挂盘从钉子上摘下来。一不小心,盘子滑落,砸在煤气取暖器的边缘上。刹那间,它从中间断成两半,躺在壁炉边的地板上。

我跪下来,眼泪就要夺眶而出,我狠劲地咬紧嘴唇。我跪在地上,手里捧着挂盘的两块残片。我甚至不想把它们拼在一起。听到楼梯上响起了肯普的脚步声,我也不想动。她进来了,我就跪在那里。我不知道她上来要说什么,但是她看了我的脸色之后,没有把话说出来。

我把两块残片轻轻往上一举,让她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我的一生,我的过去,我的未来。不但是国王的全部马匹,还有国王的全体人员。

她沉默了好一阵子,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装了一半的箱子,桌上杂乱的书和纸,跪在壁炉旁地板上的自鸣得意的杂种、落魄的屠夫。

她说,“天哪。你这样的年纪。”

于是我在肯普那里继续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