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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开始明白了这段话的意思。布拉尼所发生的一切纯属私人假面剧性质。毫无疑问,这段话对我是一种暗示:出于礼貌和我自己的快乐,我不应该刺探幕后的情况。我为自己在阿奇亚瓦尔瓦拉所问的问题感到惭愧。

康奇斯显然喜欢在晚上讲究一点小礼节,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我盥洗之后换上了一件白衬衫和夏季套装。我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正要下楼的时候,他寝室的门敞开着。他叫我进去。

“今天晚上咱们就在楼上喝酒。”

他坐在书桌旁,正看着他刚写的一封信。我在他背后等了一会儿,他写信封的时候,我再次欣赏了勃纳尔的画作。另一端有个小房间的门半开着,我瞥见了里面的衣服和一个衣柜。那只是一个梳妆室。在敞开的门旁边,桌上莉莉的照片似乎在盯视着我。

我们走到阳台上去。那里有两张桌子,一张摆好了酒和酒杯,另一张摆的是晚餐餐具。我马上发现餐桌旁有三张椅子。康奇斯看出我注意到了这一情况。

“晚饭后有一个客人要来。”

“从村里来的吗?”我面带微笑问道,他摇头的时候也在微笑。这是一个美好的黄昏,一望无际的天空和世界全都融合在落日的余晖里。远处的群山呈灰色,像波斯猫的毛皮的颜色,天空像一块找不到切割面的巨大淡黄色钻石。我还记得,有一次在村里,也是这样一个日落的黄昏,每一家酒馆外的每一个人都转身朝西看,犹如置身于电影院里,千变万化的天空便是银幕。

“《法国假面剧》里你做了记号的那一段话我看了。”

“那只是一个隐喻,但可能有所帮助。”

他递给我一杯酒。我们共同举杯。

咖啡端上来了,倒进了杯子,灯被移到我背后的桌子上,这样可以照到康奇斯的脸。我们都在等待。

“我希望我不必放弃你安排的其他奇遇。”

他扬起头,那姿势在希腊表示不。他似乎有点紧张,注视着我背后的寝室门。这使我想起了那个头一天。我转过身,可是一个人也没有。

他说:“你知道是谁吗?”

“我不知道上个星期我该不该进来。”

“你喜欢做什么悉听尊便。”

“除了问问题。”

“除了问问题。”他淡淡一笑,“我的小册子你看过了吗?”

“还没看。”

“好好看一看。”

“当然。我早想看了。”

“这样,也许明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做一件令人兴奋的事。”

“是与其他星球进行交流吗?”我的声音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我的怀疑态度。

“是的。跟天上。”头上正是繁星密布的天空。“甚至跨越天空。”我看见他低下头来,望着西边那一排黑色的群山,算是做了一个可以看得见的类比。

我壮着胆子开了个玩笑。“跟天上——他们讲希腊语还是讲英语?”

他大约有十五秒钟没有回答,也没有笑容。

“他们用感情当语言。”

“这种语言不是很准确。”

“恰恰相反。它是最准确的,只要你能学会。”他转过脸来望着我。“你说的那一种精确在科学上很重要。在……它并不重要。”

但是我从来没有发现它在什么方面不重要。

我们都听到了脚步声,跟我以前听到的一样,轻轻走在下面砾石地上的脚步声,似乎是从海上走过来的。康奇斯敏捷地看了我一眼。

“你一定不要问问题,这是最重要的。”

我笑了:“照你说的办。”

“把她当作遗忘症患者好了。”

“恐怕我还没有碰到过遗忘症患者。”

“她生活在现在。她记不起她自己的过去——她没有过去。如果你问起她的过去,你只能使她心神不安。她很敏感。她就不会想再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