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肥龙还乡（下）

理论上来说，当一个神明所负责的神权消失之后，神明本身也会因此消失。

最好的例子就是在过去的世界线中，龙兄敖礼因为隶水改道，失去了隶水神的神权，最后就那样消失了。

如果说现代的河神水伯之类的消亡有一半是因为污染的话，那另外一半就是因为水系的变迁了。

但敖易在听完徐慎行带给他的消息之后过了好几分钟，却依然没有发现自己有消失的迹象。

于是他心里冒出了“难不成这家伙在逗我”的想法。

“我来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吧——‘这个邪恶恐怖鬼畜到令人畏惧的秃头凡人在逗我’。”

“我才没有想的那么过分咧！”

“那果然还是想了吧？老实说你想了哪部分，”徐慎行再度露出了邪恶恐怖鬼畜到令人畏惧的笑容：“我会视形容词给予你相应的惩罚！比如——”

“呿，肯定又是捏脑袋……胖爷我跟你讲，同样的招数对于龙族是不会生效第二……”

敖易还没说完，徐慎行就用手在自己脖子那里一划：“比如直接做掉。”

搭配着那副头戴胸罩的模样，有种诡异的说服力——大概就是“连这种不知廉耻的事都做得出来，别说杀个把龙了”的感觉。

“抱歉，我什么都没想！”

……

对方认怂之后，徐慎行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他只是随便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着正坐……或者说跪坐在地摊上的小胖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讲述了一遍。

这事儿还得从不在此处的龙兄开始说起。

也许是因为徐慎行的插手使得敖礼的生命轨迹出现了偏差，有可能是这些年中隶水也有了一些并不会影响到主干的微小改道；总之和绝大部分的水脉系神明不同，敖礼可以离开自己管辖的隶水，在人类的世界游荡很长的时间——虽然能够游荡的距离也和隶水有关，不过隶水作为贯穿了天朝大部分版图的大江，使得敖礼几乎可以游遍大半个天朝。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够找到几乎已经被人类截流的小湖里的敖易。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敖礼也已经能够算是长者了，在人类世界自然有一些他的渠道。

前不久，他就在一次旅行中，从其中某个渠道得知了敖易的那个小湖将要被填平的传闻。

在委托不知真相的人类友人确认了这个传闻的真伪之后，敖礼就立刻开始下手想要阻拦这次的工程计划。

毕竟敖易作为龙兄硕果仅存的同类，他对于这个小兄弟还是颇为看重的。

但那个小湖本来就是依湖而建的一座寺庙的放生池，寺庙想要扩大，就只能填湖造地。

虽然现代绝大多数的寺庙都只是供信徒烧烧香的，和超自然力量没什么关系，但偏偏那个寺庙却并不是其中之一——它是从唐代就一直传承下来的某个修佛门派在现世的代表。

敖易的阻拦行为被当成了对寺庙的挑衅，再加上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神明属性，最后还被当成了想要瞎几把搞事祸乱人间的小妖怪，差点步了白娘子的后尘，被那些光头给压在了舍利塔下。

既然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不行，那就只能选择稍微麻烦一些的办法了。

神权消失的话，神明也会消失，但这种关系并不是绝对的。

如果一个神明想要活下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在自己的神权消失之前，寻找到其他空白神职并且就任就可以了——在原本的神职消失之后，他会作为后面一个神职的神明续存下去。

敖礼就打算用这种办法，给小胖子敖易寻找其他神职并就任。

但这件事并不能给敖易知道。

神明比绝大多数的生物都要强大，但也比绝大多数生物都要脆弱。

当一个神明的心性动摇，甚至怀疑起自身，乃至自身存在的意义时，哪怕神职依旧存在，也会因为自我的否定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