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云梦(第4/12页)

“小女人青春常在。”

其姝脸红了。田鸢满意地看到对这个傻丫头的改造终于前进了一步。下一步该按“一尺定律”行事了,他慢慢靠近她,和她一起照“镜子”,她天然的体香已经让他发酥了,他的嘴唇摁在了她的香腮上。

“哎呀!”其姝跳起来,“中午还要到县里跳舞呢!”

在县衙的戏台子上,她和一帮良家妇女做着各种姿势,田鸢忍俊不禁,如果这就是他的弄玉……哈哈,想象一下真正的弄玉在这台上是什么样也是一乐啊,她就眨巴着她自私的睫毛、骨碌着她鬼精灵的眼珠和这些人一起集体麻醉?她就能使唤自己为拥抱男人而生的躯体做这些僵硬的姿势吗……简直对不上号啊。一群绿袍小吏冲上戏台,排在女人们前面,扎起了弓步,每人的拳头里握着大笔、尺牍、削字刀、官印等廉洁的东西,女人们则挺胸高唱《为吏之道》:“……凡戾人,表以身,民将望表以戾真……(小吏们迅速转身,做另一侧弓步)操邦柄,慎度量,来者有稽莫敢忘!莫!敢!忘!”最后三个字是一齐跺脚念出来的。在唱这些刻板的歌时其姝脸上真诚的信仰和热情、一尘不染的无知深深打动了田鸢,他忽然觉得这个样子在哪里见过……想起来了,小时候在一场祭祀中深深迷恋过的一个不戴面具的女巫就是这个样子的。他比任何时候都爱其姝。一个小吏凑过来谄媚地说:“请钦差大人指示。”

“呃……”田鸢半天没回过神来,“这是为什么排练啊?”

“皇帝今年还要来巡视。”

一千个春天

排练结束后,田鸢先走了,他不想让别人说闲话。但到了其姝门口,他一直等着。其姝回来时拎着满满一篮子菜,一大把芹菜冒出来,绿叶子一抖一抖的。田鸢笑着说这篮子里是一头孔雀,她没说话。田鸢又说,他其实是来告别的,因为明天他就要去乡下了。

其姝冷冷地说:“去呗,跟我说什么。”

田鸢立刻明白她琢磨过早晨的事,她不缺心眼,而且圣歌帮助她战胜了童贞受到的威胁。

“我从乡下给你带只肥鹅来好不好?”田鸢说。

“你自己吃。”

“带只兔子?”

“不知道你这个人怎么想的,表面上对小动物特别好,吃起人家的肉来可一点儿也不客气。哎,钥匙呢?”

她浑身上下找钥匙,田鸢请求翻墙进去看看钥匙是不是落在家里了,她批准了。没有找到钥匙,说不定是匆匆忙忙去唱歌时丢在路上了。她说在一个街坊家存了一把钥匙,可到了那儿一看,那家人不在。

“把锁换了吧,”田鸢说,“我帮你。”

“不麻烦了,那家人反正要回来。”

“到我家坐着等吧。”

她不说话。

“那我们就在这儿傻站着?”

“你天天陪着我,不干正事了?”

“等我干正事,你就见不着我了。”

“哦,你明天要走了。”

“那我就陪你在这儿站到明天。”

“我到马路上找!”

“天多热。”

她把菜篮子往门口一放,从里面抽出一条湿毛巾朝田鸢一扬,“有这个,走多远我都不怕!”

这场找钥匙之旅最后变成了找食之旅。他们俩都没吃午饭,田鸢又念叨起竹筒蒸糯米来,把其姝馋得直咽口水。这是田鸢和弄玉在邯郸吃过的,当时弄玉的样子弄得田鸢很揪心,一口也没吃,但弄玉吃起来的样子又让他记得这东西是很好吃的。其姝说糯米和竹子都是南方的特产,这里肯定有。于是田鸢带她来到传舍,传舍里只有粺米和粝米。其姝说:“肯定有!”又去市场看。越吃不到她越想吃,她把湿毛巾拿出来擦一擦脸,又有劲了。在市场边缘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果然有一个热气腾腾的笼子里蒸着这个东西。当米粒沾在她嘴唇上时,田鸢依稀看到了在邯郸的弄玉。吃饱后,其姝又想吃桑葚。这是六月间,哪有桑葚,可她想的就是吃不着的东西。闹了一会儿,她笑了,“我开玩笑呢,还是回家吧。”这回是田鸢不依不饶,“有桑葚,绝对有!”他牵着其姝,拥着其姝,背着其姝,在世界上寻找桑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