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肤施(第3/4页)

“要办三天。”他说。

梦中人

弄玉住进空房,美美地睡了一觉。傍晚,箫声又把她唤醒了,此刻听起来,就像隐身人在信里说的那样。弄玉愿意叫他“隐身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她经过一道道回廊、一间间空房,找到了隐身人,他在一支庭燎边专心地吹奏着,半个脸被火光映红,其余的地方渐渐融入黑暗。面对这一幕,弄玉想起来了—这不是什么隐身人,也不是前世见过的—“他是我在十四岁那年梦见的一个人,那个‘羊’字脸的人!”

弄玉有点害怕了,梦里的人怎么会跑出来呢?相比之下隐身人要好理解得多。“我还是叫他‘隐身人’吧。”她想。

箫声停下了,隐身人招手让她进去,一点客气也没有,好像他们从小就相识。他把箫递给弄玉,弄玉拿起来吹了一下。

“你的手指头真美。”他说。

他的也一样。那是从来没做过粗活的手,是在金玉宝石的呵护下长成的手。弄玉靠着在宫里打的那点底子,很快学会了他的曲子,可吹得不如他,在悲伤与欢乐的情绪间过渡不自然。他吹起来浑然一体的旋律,让弄玉一吹就好像拼凑起来的一样。弄玉觉得是自己缺乏技巧,可他说:

“你心里有事。”

“我以前就吹这么差!”

“你心里一直就没有静下来。只有心静,才能把欢乐与悲伤看得同样平常。那种欢乐,应该是从平淡的心境中自然产生的,是海底的暖流,而不是你家里煮开的一锅水。”

弄玉笑了,他也笑,接着说:“来,再试试,吹到欢快的节奏别使那么大的劲,否则你无法适应接下来的抑郁。”

她记不得在这儿待了多少天。他们俩白天郊游,晚上回来再练箫,自始至终没问过对方是谁。有一件事,像是预料之中,又像是有意期待的,终于发生了。隐身人从背后轻轻搂住了她,她不惊讶,只是问:“咱们谁也不认识谁,对吗?”

他含着弄玉的耳垂,不说话。

弄玉转过来听他的心跳。

“你怎么没有心跳?你这个幽灵。”

隐身人撩开自己的胸襟,弄玉贴在他的内衣上,听见了强劲的心跳。他的肌肉和体香使她心慌,有股热风在她体内吹来吹去。她觉得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隐身人也听她的心跳,听着听着,她觉得胸前一热,隐身人的脸已经贴在她的胸衣上了。刚才他的手在她腰带上,可她一点也没觉察,弄玉简直怀疑他做过贼。她怕了。这哪是什么梦中人、隐身人啊,不就是个男的吗,胸口那个热乎乎毛茸茸的脑袋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是他要把我怎么样呢?”好像一个及时的答案,他的舌头袭击了她的乳头,打得她一哆嗦,过去这里只是被田鸢碰过。她心想:“哎呀,完了,这个人会吃奶。”如果有奶,她觉得应该是田鸢的,但她舍不得摆脱身上的热风。

“这儿的人呢?”她问。

“没人打扰我们。”隐身人吹灭了庭燎。

隐身人在摸她的背,她身上软透了,脊梁骨就像在跟着那只手动。这只手在她身上有礼貌地探索着,有时停一停,好像在记住路口。到了她的小肚子上,它停得比较久,好像在申请通行证。弄玉只给田鸢发过这样的通行证,还没想好要不要给这个人,他突然闯关了。怎么拦得住呢,他一下就到了军机要地—她原以为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一颗小豆豆。她又舒服又担心。隐身人说:“全湿透了。”

他的手指头真是好老师,让弄玉找到了自己瞎摸时没有发现的宝库。她盼望他更深地进去,因为到现在为止这件事和她梦见的一样,不疼。但隐身人抽出了手,转而探索她的腿。弄玉也回报他,碰到一个倔头倔脑的东西。弄玉想起来了,那东西在田鸢身上见过,丑死了。可隐身人很快就消除了她的偏见,他手把手让弄玉认识到这东西的温暖、善良、在蠢笨外表下隐藏的赤胆忠心和肝脑涂地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