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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目睹了这么多的恐怖景象,我们仍拿出充分的冒险精神和科研热情,将好奇心投向了神秘山脉另一侧的未知领域。正如先前有所保留的简报所述,在惊恐和困惑中度过一整天后,午夜时分我们终于准备休息,但在躺下前,我们先初步制定了一套方案,打算驾驶一架携带航空相机和地质学仪器的轻装飞机,在明天上午进行一次或多次跨越山脉的高海拔飞行。我们决定由丹弗斯和我率先尝试,并且希望能够尽快出发,因此在清晨7点就早早起床,可惜被强风一直拖延到将近9点才起飞,我们在发往外部的简报中提到了这一点。

十六个小时后,我们回到营地。之前已经重复过我们向留守人员和外部世界讲述的那个模棱两可的故事,此刻落在我肩膀上的可怕任务就是填补当时出于仁慈而留下的空白,说出我们在山脉另一侧隐秘世界中见到的事物,揭示究竟是什么逼得丹弗斯精神崩溃。我希望他能够坦诚地描述一下他认为只有他见到的东西,尽管那多半只是精神紧张之下的幻觉,但也是促使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最后一根稻草,然而他却坚决反对我的建议。我和他共同经历了深入骨髓的惊恐震撼之后,他在穿过狂风呼啸的群山返回营地的航程中自言自语,讲述到底是什么吓得他惊声尖叫,而我能做的只是原样引用他支离破碎的喃喃低语。这部分内容将放在本文的最后。我将用最清楚的证据证明远古的恐怖之物依然存在,假如这还不足以阻止其他人前往南极洲内陆肆意妄为,或者至少阻止他们去窥探充满禁忌秘密、遭受万古诅咒的极地孤寂荒原之下的深处,那么唤醒无可名状甚至难以度量的巨大邪恶的责任就不是我的了。

丹弗斯和我研究了帕博蒂前一天下午的飞行记录,用六分仪测量后计算出可达范围内最低的山隘位于营地视野内的右方某处,海拔高度约为两万三千至两万四千英尺。于是,我们驾驶一架轻装飞机驶向那个方位,踏上了这趟发现之旅。营地位于南极高原上陡然蹿升的丘陵地带,本身海拔就有一万二千英尺,因此实际上的飞行高度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可观。不过,随着飞机逐渐爬升,我们还是强烈地感觉到空气越来越稀薄,寒冷也越来越刺痛难耐。为了确保能见度,必须打开机舱舷窗。当然,我们已穿上了最厚实的毛皮大衣。

黑暗而险恶的禁忌山峰耸立于布满冰隙的积雪和岩石冰川线之上。随着飞机的靠近,视野中攀附在山坡上的古怪规则构造也越来越多,我不禁再次想起尼古拉斯·罗列赫那些离奇的亚洲风景画。风化的古老岩层完全符合雷克的简报,证明这些年代久远的山峰是以同一种方式在地球历史上某个早得惊人的时期形成的,很可能已经存在了五千万年之久。猜测它们原先的高度已经毫无意义,但这个怪异地区的各种证据都表明此处的大气影响不利于地质变化,反而会减缓能造成岩石剥蚀的通常气候过程。

然而,最让我们着迷和不安的还是山坡上随处可见的规则立方体、墙垒和岩洞。我用望远镜仔细查看它们,丹弗斯驾驶飞机时我负责航拍。虽说我的驾驶技术只是初级水平而已,但有时我也替他驾驶,让他用望远镜观察情况。我们很容易就看出那些规则结构的主要材质是较轻的太古代石英岩,迥然不同于附近通常地表可见的地质构造。它们的规则性达到了极端和诡异的程度,已故的雷克几乎没有提到这一点。

如雷克所说,在亿万年的恶劣天气作用下,规则线条的边缘已经崩裂和磨平,但它们的材质异乎寻常地牢固和坚硬,因此没有彻底消失。许多结构体,尤其是最靠近山坡的那些,似乎与周围地表是同一类岩石。整体而言,它们就像安第斯山脉的马丘比丘遗迹,或者牛津-菲尔德探险队1929年挖掘出的启什城原始基墙。丹弗斯和我偶尔会觉得有单独的巨大石块一闪而过,雷克提到过他的飞行伙伴卡罗尔也有类似的感觉。解释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超出了我的能力,身为一名地质学家,我产生了奇特的卑微感。火成岩时常会塑造出怪异的规则线条,就像爱尔兰著名的巨人堤道。尽管雷克刚开始曾觉得他见到了冒烟的火山锥,眼前这条巍峨山脉的可见结构却明显与火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