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得里至春天的美景对于瑞博来说,还未曾真正看到过,而此刻他倒是有些期待,能够尽快地到达那被称作为优美之都的所在。

不过他同样也非常清楚,这一次他并非是来游玩,而是让那精心准备了整整两个星期的表演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刚刚过去的这两个星期,真是纷繁复杂,一连串事情让人应接不暇。”突然间身边的佛斯大公长叹了一声说道。

瑞博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除了他们所精心布置的那两个阴谋圈套占用了他们几乎所有的精力之外,国王去世的消息已经公布,这个消息从帕琳一直传递到这里,一路之上如同一阵狂风一般席卷过大地。

几乎每一个得里至人都已然意识到事态将发生剧烈的变化,担忧和恐慌首先从市场上货物的价格之中反应出来。

几乎每一个得里至人都在拼命地往地窖和仓库里面存放整袋整袋的米粉和白糖,咸肉和腊肠的价格几乎在一夜之间远远超过了新鲜美味的刚刚屠宰下来的牛羊。

就连往日从来没有人多加注意的铁钉也变得珍贵起来,甚至连莫纳赫这样一座到处是铁匠铺的城市也已然发生了铁钉脱销的情况。

不过真正发了大财的并不是经营这些货物的商人和作坊主,而是那些专门出售伤药和平安符的家伙,用一点点米粉和几张纸片,便能够换来铜子和银币,这实在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偏偏在这动荡不安的时刻,几乎每一个平民百姓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些东西上面。

“葬礼的时间是否已然确定下来?”瑞博轻声问道,这是他们最为忧虑的一件事情,国王的葬礼亨利德王子必须参加,那很有可能变成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正是那位王于殿下:“按照惯例,在有资格争夺王位的人物没有清晰显露出来之前,绝对不会替前任国王举行葬礼。”

瑞博小心翼翼地捕捉着这位王子殿下的每一个字眼,他注意到王子殿下并没有用“我的父亲”,而是用“前任国王”来称呼那位曾经至高无上,掌控着大陆之上最强大国家的人。

显然佛斯大公同样也感觉到此刻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他连忙转移话题说道:“梅丁伯爵,听说您最近几乎每天都前往西郊的集市,或许您应该稍微减少一下去的次数,虽然我非常能够理解您的需求,不过毕竟此刻您代表着佛朗士王国,同样也和王子殿下牵连在一起。”

“是马克告诉您这件事情的?”瑞博问道。

“我的儿子还不至于那样差劲,虽然他的心中颇为嫉妒,不过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吸引力远远不及阁下而向我告密。事实上我早就知道马克干的那些小把戏,那个女人在莫纳赫相当有名,她的顾客络绎不绝,不过这不关我的事情,即便一个士兵也有放假的时候,优秀的长官绝对不会过问士兵放假的时候干些什么。”佛斯大公说道。

突然间,他变得有些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看着瑞博:“不过您却有些与众不同,您的一言一行都不能够有任何差错,如果说马克是个士兵,他还只是一个正在接受训练的士兵,但是您已然走上了战场,您应该非常清楚您所在的阵地多么危机四伏。”

瑞博看着佛斯大公,淡然说道:“如果阁下所指的是那个巴世蒙大公派遣在这里的眼线的话,我确实得承认她非常漂亮迷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差点令佛斯大公跳起来,甚至连那位王子殿下也显露出惊讶的表情。

“您说什么?巴世蒙大公派遣的眼线?”佛斯大公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的,巴世蒙大公确实不愧为一个拥有着深谋远虑的人物,他在十年前已然做好了许多布置,恐怕他安插的眼线已经遍布整个得里至王国,每一个重要的城市之中或许都有他所派遣的潜伏在暗处的眼睛。至少我知道在那座市场里面,就潜伏着五个随时盯住阁下城堡的观察点,其中的一个便是那位夫人,她从那些深深迷恋上她那美妙胴体的人的口中直接获得情报,而她的丈夫则根据定做衣服的多少,能够推算出即将发生些什么事情。同样的方法也被运用在一家定制剑鞘的店铺之中,得里至王国将武器和配套装饰品分开制作的习惯,显然给予了巴世蒙大公极大的启发,他能够从定制的剑鞘的多少之中准确地得知您的所有部署和行动。所有的情报全都由一个送货商人来进行传递,那恐怕是最为有效和隐蔽的驿站信使,而所有的眼线之中地位最高的恐怕就是替阁下徵集马匹和雇佣杂务工人的那个供货商,他同样也是暗中操纵那个市场的幕后黑手。我相信抢购的风潮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众人的恐慌和害怕所致,另外一方面这恐怕同样也是巴世蒙大公在十年前已然制订好的某个计划。在一夜之间物价彪升数十倍之多,而且价格涨得最多的那些货物,正是军队所需要徵集的重要物资,这极为简单的布置,能够轻而易举地令其他大公在物资的充足方面难以和他相抗衡。如果再考虑到巴世蒙大公已然准备了几十年时间,而他那些遍布各地的眼线还能够源源不断地将囤积起来的货物输送到他的手里。单单只是这一招已然令他占尽优势,我越来越感觉到,这位巴世蒙大公远比我所见到过的任何人都睿智和强大,他绝对是个可怕的对手。而最令我感到担忧的恐怕是那最后一道眼线,就连那位夫人都不清楚,最后那个人是什么身份,不过她绝对肯定,那个人是大公您手下的一位军官,而且是个贵族,我唯一知道的便是,那个军官有时候会去享用那位夫人的身体,他的动作粗暴而又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