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梁洲行(第4/6页)

“当心噎着。红玉,赶快去让准备些清粥……”

太后娘娘被两人夹在中间嘘寒问暖,瞧见数道关切眼神,心头着实有点不好意思。

但听见准备清粥,强烈食欲的推动下,太后娘娘第一句话还是:

“咳……外面什么东西?好香呀……”

梵青禾来到跟前,严肃道:“太后大病初醒,吃不得重油重盐,先喝几天粥养养胃。你们都出去,别都围在这里。”

夜惊堂见状迅速起身退出了车厢,还很体贴的对着外面道:

“把车厢拉到镇子外,别让油烟味传过来……”

?!

太后娘娘见闻都不让她闻一口,眼底有些委屈了,但也没办法,只得被梵青禾按着老老实实的靠在了车厢上,等着继续喝粥……

……

另一边,梁洲中部。

八月中秋的正午,荒骨滩的大戈壁上依旧烈阳似火。

视野尽头的光景,被升腾热浪所扭曲,目之所及,除开挂在路边的一具右手指向西北的白骨,再难看到半个活物。

白骨是梁洲独有的路标,一般都是劫道马匪的尸体,有吊死有穿在木棍上,稍微讲究点的大帮派,会挂上一张风干的人皮,上面再配些彩绳,遥遥看去就好似一面随风飘舞的彩旗。

蹄哒、蹄哒……

“驾——”

烈日之下,六匹快马从天际飞驰而来,因为戈壁滩上没有道路,也没法分辨来自何处,不过顷刻间,便到了白骨路标下。

驱马走在最前的,是头戴斗笠做西北刀客打扮的曹阿宁,抬手示意白骨被绳子吊起的右手:

“一般沿着路标往前走十里,就能找到城镇村寨,黑旗帮的胡当家,现在应该就在哪里……”

曹阿宁身后,是陆截云的大徒弟许天应和二徒弟唐玉丹;而再往后三人,则是跟了曹阿宁十年的随从。

陆截云身死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传开,而作为嫡传徒弟的许天应,因为以前就是燕州二把手,师父死了,他自然就成了新的燕州霸主,八魁目前少一个,这名号自然也成他的了。

这听起来是个好消息,但实则对江湖人来说,无异于催命符。

因为历史上在老武魁死后,靠‘顺位’获得八魁名号的武人,少有能活过三年的,活着永远被人骂名不副实,死了直接八魁除名成江湖笑谈,根本不是什么好差事。

为此许天应等人连燕州都没回,同时得罪死燕王和朝廷,也不敢回,在离开云安后,就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

此时站在白骨路标下,看着与大魏其他州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蛮荒景象,唐玉丹甚至有些幼稚的问了句:

“梁洲江湖这么明目张胆的剥皮拆骨还挂路边上,真不怕官府找事?”

这话出自江湖人之口,属实有点滑稽,但也怪不得唐玉丹。

因为在其他州,江湖上再穷凶极恶的魔头,杀人放火也是在暗地里,不可能和梁洲一样,明目张胆把罪证挂在家门口当路标,生怕官府找不到窝点。

曹阿宁轻夹马腹,带着五人往西北方赶去,路上轻笑道:

“梁洲沙洲加起来,疆域占了大魏三分之一,人口却不及半个江州,通常离开城镇,就是几百里无人区,其内马匪来去如风,朝廷哪儿来这么多人手管?

“正常都是把各个区域划给当地马帮,官府默许其收过路钱、做些灰色生意,而马帮负责维持地盘内的治安,甚至有些马帮的老大,在县衙还挂着县尉的官职……”

许天应对此评价道:“驱虎吞狼,以夷制夷,这法子无异于养蛊。怪不得梁洲如此穷苦,却高手如云不输天南燕州。”

“确实如此。像是柳千笙、蒋札虎、夜惊堂,都是梁洲杀出来的蛊王,无一例外出身都不算好,甚至是出生就在地沟里,不是孤儿就是背负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