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心的地震(第2/3页)

“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家文说。

这下确认了。

“大姐喜欢的是为民哥,要不是两家阻拦,他们没准就成了。”

美心和老太太同时哭了。常胜眼神呆滞,一时接受不了。一小的喇叭响了。播音员声音哽咽,“……我们的伟大领袖……”

“大姐夫对大姐不错。”

河岸笼罩在一片悲伤中。好像天真的要塌下来了。

“像阿朱,在船上,能上岸就满足了,大姐找个能照顾我们这个家的也满足了,那你呢,我呢,人总是要往高处走的。”

哦,龙年,可怖的一九七六。地震,还有三位伟人先后离去。直到夜间,走在坝子上,还能听到呜咽。群众自发用简易棚的余料搭了灵堂。

“想那么多。”

第二天一早,人们穿素衣素服,臂带黑纱,浓悲厚痛,不能自已。

“人就是这样。”家艺又感叹一句。

家丽足足哭了一夜,躺在平板床上,睡不着,眼神空洞……

“又怎么了?”家文不懂老三为何总是那么多感慨。

她曾经渴盼着在广场见到。她的青春。似乎就在昨天。然而已经逝去了。她过去从来没想过也会离开。在她心目中,和天地,还有这河水一样,是永存的,不灭的。可是这个完整完美的世界,在今天被打破了。

“刚上岸还不习惯。”阿朱笑说。她前头二十年做船民,水上飘荡惯了,忽然下地,还得重新学走路。“慢慢就习惯了。”家文笑着说。新郎过来叫新娘子。阿朱连忙到别处应酬,脸上是真心的笑。人走远了,家艺撇了一下嘴,对二姐,“看到了吧。”

常胜站在棚子外抽烟。家文陪着姐姐。家艺、家欢年纪小,文革开始她们才两三岁。对的感情不及大姐、二姐。她们拿着红宝书,戴着黑臂纱,老五小玲和老六家喜还不太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她们看来,这也许也是夏天游戏的一部分,只是跟喜宴不同。

家欢有些不好意思,躲在姐姐们后头,阿朱婆婆却一改往日扣扣索索,豪饮。家文、家艺拿着饮料去敬阿朱。地震过后的婚礼,让人印象深刻。“恭喜恭喜。”家文带头说。家艺也跟着恭喜。下船也是件好事。

这个游戏需要悲伤。

阿朱比家文大,跟家丽是好朋友,但也和家艺喝过酒。回门酒在岸上摆。婆家来了几个人。家欢愕然发现,小阿朱的婆婆,竟然就是当年她举报的那个卖鸡蛋的妇女。这房媳妇,就是她来田家庵偷偷买鸡蛋才搭上边的。她庆幸自己当年的“越轨”。

小玲拿着小铲子,带着家喜到别人家挖菜。一会,挖出个小萝卜。两个人去淮河边洗洗,直接吃。

小阿朱嫁到河北(bo第二声)高皇农村。一样的穷。那户姓魏。小伙子人不错,黝黑黑的,身子骨棒硬,走路说话带风。这恐怕是小阿朱愿意嫁的重要理由。嫁人嫁人,嫁的还是人,要看这个人本身。

大坝上,大老汤和朱德启迎面,正撞上常胜。商业局也准备办纪念活动。朱德启眼眶发红,大老汤似乎也哭过。三个老对手碰面,因为的逝世有着共同的悲伤,仇也冲淡了。无言。三个人站在坝子草坪上。一人一根烟。大老汤叹气。朱德启跟着叹了一声气。他们都是信奉的人。他们深信不疑,救了中国,领导人民走向胜利,是让这个世界运转,让中国屹立于世界。没有,怎么办。

上坝子这一个月,入秋了。唯一的好事,是何家老喝了一次喜酒。是船民朱老大嫁女儿小阿朱。家丽大着肚子没去,小玲和家喜太小,也没带着。美心上班。老太太留守。最终是常胜带家文、家艺和家欢去赴宴。

是阴天。风很大,萧萧地。肃杀。大老汤的头发被吹得立起来,有点滑稽。

常胜自然得意,但嘴上还说:“这才多大年纪,还没上山下乡呢,我何常胜还想多留闺女几年,舍不得!舍不得!”说着,还陪着摆手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