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舰队(第3/5页)

他完全不知道他们打了多久,但优胜劣汰的局面已初现端倪。他和剩下的七个部下正在对抗二十个手持剑盾的士兵,也许还得加上城墙上那五个占据了合适射击角度的守军。想要越过堤道前来协助的援军在守望墙弩炮的密集火力下寸步难移。

他在遍地的死尸中匍匐前进,盾牌高举过头,努力屏息静气。守军既狡猾又谨慎,他们宁愿躲在豁口后面,也不肯冲出来。

尼尔扫视他的战友。多数人都和他一样,试图在滂沱的箭雨之中求得喘息。

他伸手摸了摸肩膀,发现有支箭插在那儿,索性将之折断。一阵鲜明、几近甜美的痛楚传遍了他几乎全然麻木的身躯。

他把目光转向年轻的骑士埃德蒙,后者就蹲伏在一码开外的地方。这家伙浑身浴血,可四肢都完好无缺。他的神情已经不再恐惧。事实上,他脸上除了疲惫之外,根本表情全无。

可当他看到尼尔时,却咧嘴笑了笑。接着神情一变,又将目光转向别处。

有那么一瞬间,尼尔还以为他的伤势终于发作了,正如那些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一般。

可埃德蒙所望之处并非彼端的世界——他盯着尼尔的身后,望向远方的大海。

尼尔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此时又一轮箭雨从天而降。一幕奇妙的景色映入眼帘。

船只,数百艘船只。尽管距离遥远,但还没有远到看不清在为首的船舰上高高飘扬的莱芮天鹅旗。

尼尔闭上双眼,垂首向圣莱芮祈求力量。接着他抬起头,只觉声音变得格外有力。

“好了,伙计们,”他高喊道。他敢发誓,他听到的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他父亲在赫仑格瑞提作战时指挥族人的号令,“费尔爵士和他的舰队来了,只要我们夺下这儿,他们就会让篡位者跪地求饶。如果我们失败,那些高傲的战舰就会被粉碎,船员会被卷入飓流之中,因为我很了解费尔:他一定会尝试通过这里,无论成功的几率多大,无论荆棘门是不是在那个残忍的罗伯特控制之下。”

“我们离成功已经不远了。我们现在是八个对抗二十个。每人只要对付两个多一点。这场面连圣尼奥登都会拍手称快。我们总有一死,伙计们,不是今天,就是另外哪天。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愿意让剑锈在鞘里而死,还是愿意挥舞着剑死去?”

他站起身,低声吼出梅柯文家族的渡鸦战吼,另外七个人纵身而起,或是高呼,或是大声向司掌战争的诸圣祈祷。埃德蒙爵士一言不发,脸上却挂着阴沉的快意,和尼尔的神情别无二致。

他们排成一列,冲向斜坡。

这回不再有什么剧烈的冲击:盾牌闷声相撞,而守军步步后撤,仓皇还击。尼尔静待着对方的攻击,等那一剑砍中他盾牌的边缘时,他抬起持剑臂,钩住了对方的手臂。埃德蒙看见了这一幕,便向尼尔制住的敌人砍去,将那条胳膊从中斩断。

“坚守阵型!”尼尔喊道。他身边的士兵想要越过倒地的敌人,冲进守军阵中,但以悬殊的兵力来看,这么做实在很蠢。他们的阵型是唯一的防御手段。

一个彪形大汉——尼尔从没见过这么高大的人——从敌人阵后挤向前来。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高出一个半头,黄色乱发和刺青标志着他是个维寒人。他用双手握着一把一人多高的巨剑。

尼尔无助地看着的时候,这个巨人伸出巨掌,抓住了他手下的考尔爵士头盔上的羽毛,从这片盾墙之中拖了过去,维寒人的战友随即将考尔撕成了碎片。

伴随着一声没什么底气的怒吼,尼尔将盾牌用力砸向面前的敌人,对准他的脑袋一次次地敲击。到第三次的时候,他放下盾牌,“战犬”狠狠砸进对手的头盔,鲜血从他的鼻梁处飞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