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纳·赛克(第3/6页)

我见到布鲁寇勒在夜间自由行走。
他遭到了削弱,阳光给他留下永远的疤痕。凯瑞安妮谈及他时,神情严肃而崇敬。布鲁寇勒的臣民纷纷给予他支持,而其余人也大多很快便原谅了他——就连在叛乱那晚失去爱人的也不例外。毕竟,他带领下属反抗嘉水区,是因为他说过,我们必须让城市掉转头去。他说得对,而这件事现在也已经达成。
枯瀑区和嘉水区没有冲突。凯瑞安妮告诉我,铎尔有时会在夜间登上“尤洛克号”,造访布鲁寇勒。
我时常与凯瑞安妮做伴,她不再提起自己曾经支持疤脸情侣的计划。两星期来,她几乎很少开口。也许她感到羞愧,竟与这个满嘴谎言、意图把大家引向死亡的女人为伍。
我们相信海德里格回来后所说的话,这个故事已为大家所接受,也是城市掉头撤回的原因。
我和坦纳·赛克时不时会见个面。他又开始在城市的水底工作。他从不提起我曾带他去过那间小屋,并由此而掀起了反叛。
是我干的吗?
是我挑起的哗变吗?这座城市再度南下,沿着先前行经的水域返回,而不是去毫无意义的地方——都是因为我吗?
这是否意味着我获得了胜利?
那女人或已平安抵达目的地,停泊在水崖边缘,将仪器探入裂隙,尽情地抽取能量,此刻已如神一般强大。
或许她跌了进去。
或许根本没地方让她跌进去。
我们被告知,海德里格病了,那段恐怖的经历使他精神错乱,如今他住在“雄伟东风号”内部。听说这一消息后,我心想:真相被掩盖了。
那女人说得没错。这是什么样的巧合,简直太荒唐了,我们竟然会相信——这得要多少牵强的事件串连到一起——我们的海德里格离开了,而另一个概率世界中的海德里格留了下来,历经迷失之后,又在茫茫大海中被我们找到。真相被掩盖了。
我记得铎尔的眼神。
他在“雄伟东风号”上找到我,并以眼神示意我来偷听,以便了结此事。他的那一瞥意味深长,却又留下许多未曾解释的谜团。至少有一点很明白:这都是他的手笔,是他在幕后策划与操控这一切。
我能想象他跟海德里格的会面,那忠心耿耿的仙人掌族被疤脸情侣的计划吓坏了,而铎尔提议,将海德里格藏到秘密僻静之处,然后由自己去割断“高傲号”的绳索,因为只有他才能如此隐秘地行动,稍后他再将海德里格带出来,用海中裂谷的故事恐吓众人。如此一来,铎尔便无须多言,依然可以保持忠诚的形象。
建议海德里格躲起来的也可能是费内克:以防万一新科罗布森的救援行动失败,我们无法再回到家乡水域。
但我看到铎尔的眼神。即使这一切是费内克干的,铎尔也都知情,并且予以助力。
我想起一直以来,铎尔总是给予我种种暗示,让我了解我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他知道我认识赛拉斯·费内克,也知道我会把话传给西蒙·芬奇。只有当我传递了不恰当的信息,他才会生气。
他花时间接近我,等我与他熟络之后,再利用我传播消息。
他在暗中观察。我很想知道,他究竟了解多少。我也希望知道,这是从何时开始的——我是被利用了好几个月呢,还是就最后几天。我不知道铎尔的行动有多少是既定策略,又有多少是临时应变。他所了解的事,一定大大超出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