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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斯踩了踩脚踏,把自行车丢在一边,去敲科雷·马霍尼家的门。正当他弯下腰开始系鞋带,系到左脚第二个扣子的时候,门慢悠悠地开了。

“是麦克斯吗?”科雷的妈妈耸立在他面前,穿着黑色紧身裤和小号的白色T恤,上面写着“好!就今天!”而T恤的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莱卡上衣。这身打扮让她看上去活像一个训练有素的高山滑雪运动员。在她身后的电视里,一段健美操的录像被暂停了。屏幕上有三个肌肉健硕的女子,都一手向上伸,一手向右伸,不顾一切,表情扭曲,似乎想去拿屏幕外面的东西。

“科雷在家吗?”麦克斯站起来问道。

“真不好意思,麦克斯,他不在家。”

科雷的妈妈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大罐子,上面有个黑色的把手,看上去有点像咖啡杯。她喝了一口,朝门廊这里看了看。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她问道。

麦克斯稍微想了想,猜她会不会有别的意思。他当然是一个人来的。

“嗯。”他说。

麦克斯注意到,科雷妈妈的脸上总是带着吃惊的表情。她的态度和声音表明她已经知道了,但她的眼睛好像在说:“这是真的吗?什么?这怎么可能?”

“你是怎么过来的?”她问。

这又是个奇怪的问题。麦克斯的自行车就在他身后不到四英尺远的地方,很容易就能看见。她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我骑车来的。”他说,还用大拇指在肩膀上晃了几下,指了指身后。

“一个人来的?”她问。

“嗯。”麦克斯说道,心想:这个女人还真……

“一个人来的?”她重复了一遍,眼睛望着远方。可怜的科雷!他妈妈竟然是个疯子。麦克斯知道,面对一个疯子,自己说话要小心一点。难道人们不该对疯子多加小心吗?他决定要客客气气地说话。

“是的,马霍尼太太。就——我——一——个——人。”麦克斯说得非常慢,也非常小心,整个过程中始终和对方保持眼神交流。

“你爸妈让你一个人骑车吗?而且是在十二月?你还没戴头盔?”

看来这位女士连那些显而易见的事情都搞不清楚。很明显,麦克斯是一个人来的,他也的确是骑车来的。他头上什么也没有,那科雷的妈妈为什么要提到头盔呢?她是对这一切产生了错觉。又或者,她是功能性失明?

“是的,马霍尼太太。我并不需要头盔。我就住在附近。我是从人行道上骑过来的。”

麦克斯顺着马路的方向,指了指他们家的房子,从科雷家这里就能看见。马霍尼太太把手放在前额上挡住阳光,眯起眼看了看,就像一个在海上落难的人朝地平线那里寻找救援船的踪迹。她把手放了下来,转头看着麦克斯,叹了口气。

“哦,科雷在上家政课。”她说。麦克斯不知道家政课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听起来总没有做冰凌子打鸟好玩。这些玩意儿老早就在他脑子里转了。

“哦,好的。谢谢你,马霍尼太太。你跟他说一声,我来过了。”麦克斯说。他向科雷的疯子妈妈挥了挥手,就转身骑上了他的自行车。他走的时候听见马霍尼家的门关了。但是,当麦克斯上了人行道准备回家的时候,却发现马霍尼太太就在他身旁,故意迈着大步,手里还提着那个银色罐子。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说着她就大步流星地跟在麦克斯身边。

“谢谢你,马霍尼太太。不过每天我都是一个人骑来骑去的。”麦克斯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踩着脚踏,而且保持和她的眼神交流。这位马霍尼太太看上去比刚才更奇怪了,而麦克斯也感觉心跳加速。

“今天不行,你不能一个人骑回去。”她说完还用手去抓自行车的坐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