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册 第十章 高阳小饮真琐琐(第2/4页)

“哪里?”

罗中夏东张西望,这种狭窄的小地方,漫说韦势然,就连一只吉娃娃都藏不住。而且无论是点睛还是青莲,在这里都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浑然不把这里当回事。

罗中夏忽然想到小榕刚才说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我一个人没法进入高阳洞内。”为啥她一个人就进不去?现在她不是已经在高阳洞内了吗?

仿佛听到了罗中夏心中的疑问,小榕开口道:“眼前的这个高阳洞,只是个表象而已。真正的里洞,只有参透了洞中玄机才能开启。”

“你都参不透,何况是我。”罗中夏心想。拯救韦势然这件事上,他并不积极,只是不想伤了小榕的心。眼下有心救人、无计可施的境地,其实是他所乐见的。他见小榕还在思索,便带着一丝欣慰扫视洞壁,背着手一条条石刻看过来。

这些石刻多是历朝历代当地官员所留,诸如括苍太守某某、提点两浙某某、处州守备某某之类,无甚名气,比起云阁崖的葛洪与米芾来说,身份地位不啻霄壤之别。倘若管城七侯出自这里,那笔冢主人可真是失心疯了。

他信步浏览,忽然在洞内的北壁看到一行题记。这块题记以楷书所写,加上刻得精致,保养得又好,字迹留得清清楚楚,就连罗中夏都看得懂。

“沈括、王子京、黄颜、李之仪熙宁六年十二月十二日游。”

“唉,看来古人也好到处乱写到此一游啊!”罗中夏一眼扫过去,觉得没什么实质内容,有些失望。可他读罢以后,心中突地一跳,觉得有几分熟悉,连忙转回头去重读了一遍。

“沈括?”

罗中夏才注意到这个名字。沈括的大名,他自然是知道的,中国科技史上的名人,古代著名科学家。想不到在这小小的高阳洞内,居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这让罗中夏颇有些感动。

“小榕你看,连沈括都在这儿题字耶!”

小榕经他提醒,猛地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起欣喜的光亮。

“沈括,沈括……对啊,我竟把他给忘了!”小榕走到题壁前,凝视着上面的每一个汉字,“你还记得沈括写过什么吗?”

“《梦溪笔谈》啊!”这点常识罗中夏还算知道。

“《梦溪笔谈》的序你还记得吗?”

“……我就从来没背过。”

小榕摩挲着石刻凹凸,自顾自轻声吟道:“予退处林下,深居绝过从。思平日与客言者,时纪一事于笔,则若有所晤言。萧然移日,所与谈者,唯笔砚而已,谓之《笔谈》。”

“所与谈者,唯笔砚而已,”小榕又重复了一遍,用眼神示意罗中夏,“你的青莲笔呢?”罗中夏“嗯”了一声,心意转动,青莲应声而出,化成毛笔模样悬浮在洞中。

“所与谈者,唯笔砚而已。那自然是说,非笔灵无以通其意,唯有笔灵能与之谈。”小榕拊掌喃喃道,像是说给她自己听,又像是在给罗中夏解释,“只有笔灵才能开启通往里洞的通道。中夏,试着用你的青莲笔去碰触。”

罗中夏将信将疑地驱动青莲迫近那行题记,在“沈括”二字上轻轻一点。笔灵本是灵体,与实体物质本来不相混淆,可当它碰触到那石刻之时,却在青森森的石壁上泛起一圈奇妙的涟漪,仿佛坚实的岩层瞬间化成一片缥缈的水面。

洞外的雾气更重了,涟漪接连不断地出现,宛若溪流,潺潺流转,以“沈括”二字为核心扩展到整个北壁,所有的题刻都随着岩波摇曳,如同全体都被赋予了生命力,在浓雾中显得格外怪诞与抽象。

罗中夏与小榕对视了一眼。小榕道:“看来我猜得不错,高阳里洞只有身怀笔灵者才能进入。”不知何时,小榕已经轻轻拉住了罗中夏的手,然后把另外一只手伸向“沈括”二字,五指居然深深没入岩壁之中,像是把手伸进深潭里一样。小榕毫不犹豫,挺身而入,整个人都慢慢没入其中。罗中夏一惊,下意识想把她拽出来,小榕又用力拉了拉,示意他不要怕。罗中夏没奈何,只得咬咬牙,也跳进这一潭古怪岩壁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