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册 第十八章 以手抚膺坐长叹(第2/4页)

罗中夏定了定心神,心想这也许只是巧合,哪里有话说不出来的道理。他瞥了一眼和尚,决心说快一点,看他又能如何。

可任凭他说得再快,和尚总能炸得恰到妙处,刚好截断诗韵的关窍。他吟不成句子,更不要说发挥什么威力了。罗中夏反复几次吟到一半,都被彼得和尚的炸音腰斩,时间长了他渐觉呼吸不畅,有窒息之感。对方的啸音却越发高亢清越。

这种感觉最难受不过,罗中夏满腹情绪无从发泄,胸闷难忍,不由得仰起脖子大叫一声。这一声不要紧,青莲遗笔辛苦营造的紫烟水声具象被破坏无遗,涣然消散,再无半点威势。

彼得和尚见机不可失,连忙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二柱子犹豫了一下,终于冲上前去,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落在罗中夏脖颈。

这个不幸的家伙“哎呀”一声,“扑通”栽倒在地,一夜之内二度昏迷不醒。

四周归于平静,夜色依然。彼得和尚指了指秦宜扔下的那辆帕萨特:“既然有人不告而别,留下这辆车,我们就不必客气了。”

二柱子歉然看了一眼罗中夏,俯身把他扛在肩上,如同扛着一袋粮食般轻松。彼得和尚手法熟练地拽开两截电线打着火,汽车突突开始震动,慢慢驶出树林。

不知时日多久,罗中夏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斜靠着一块石碑,四肢没被捆缚,额头上还盖着一条浸湿了的蓝格大手帕。

他拿开手帕,试图搞清楚周围环境。此时仍旧是夜色沉沉,四周黑影幢幢都是古旧建筑,檐角低掠,显得很压抑。只有一豆烛光幽幽亮在石碑顶上,烛火随风摆曳,不时暗送来几缕丁香花的清香。

罗中夏朝身后一摸,这石碑比他本人个头还高,依稀刻着些字迹,不过岁月磨蚀,如今只有个轮廓了。石碑下的通路是凹凸不平的条石铺就,间隙全被细腻的黄土填满,间或有星点绿草,渗着苍凉古旧之感。

这时,黑暗中传来“嚓”的一声。

罗中夏一个激灵,看到彼得和尚从黑暗中缓缓而出,全身如竖起毛的猫一样戒备起来。

“罗先生,别害怕。”彼得和尚伸出手来,试图安抚他,“我们并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罗中夏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讽刺地说。

“那是不得已而行之。刚才的情况之下,罗先生你恐怕根本不会听我们说话。”

“难道现在我就会听你们说了?”

彼得和尚扶了扶眼镜,不紧不慢地说:“至少我们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不是吗?”

罗中夏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他已经被韦势然和秦宜骗怕了,再缺心眼儿的人也会长点记性。彼得和尚笑道:“为了表示诚意,我们已经除掉了你身上的绳索。”罗中夏伸开双手,暗地里一运气,青莲立刻鼓荡响应。

还好,笔灵还在,只是有些沉滞,不似以往那么轻灵。

他几小时前还迫不及待地要把笔灵退出来,现在居然庆幸它仍旧跟随自己。这种反差连罗中夏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可在现实面前又有什么办法呢?

“介绍一下,贫僧法号‘彼得’,佛家有云,能舍彼念,即无所得,是所云也。”彼得和尚虔诚地合上手掌宣声佛号,然后挥袖指了指另外一个人,“这一位叫韦裁庸,不过我们都叫他二柱子。”

二柱子大大咧咧一抱拳:“抱歉刚才打晕你了。你要是觉得亏,可以打俺一下,俺绝不还手。”彼得斜眼瞪了二柱子一眼,二柱子赶紧闭上嘴,挠着头嘿嘿傻笑。

“我这位贤侄憨厚了点,不过人是好人。”

罗中夏警惕心也大起,他们这一伙人果然是韦家的,不知跟韦势然有什么干系。

“我们介绍完了,不知罗先生你是否方便说说自己的情况?”

彼得和尚用字遣词都很讲究,好似是在跟罗中夏商量着来,而不是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