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非烟(第2/5页)

韦彦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南风笑了笑,细声道:“我觉得很悬,这书生潦倒落魄,相貌又只能算是端正,老爷也许会同意,夫人和小姐肯定不会同意。”

韦彦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道:“二娘向来势力,一心想和武家攀亲,想将非烟嫁给骠骑将军武恒爻。非烟这丫头又有以貌取人的怪癖,只要是美男子,无论和尚道士,贩夫走卒,她都不嫌弃。去年春天,她和江城观的道士私奔,跑去洛阳看牡丹花会,还是我千里迢迢地把她追了回来。这个书呆子如果想成为我的妹夫,可算是难如登天,外加自陷火坑啊。”

南风笑了笑:“南风从小服侍公子,这还是第一次见公子您关心一个人。”

韦彦也笑了,黑眸深沉:“南风,你错了,我不会关心任何人。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关心我自己。我带他来燃犀楼,只是觉得他有趣,借他消磨无聊的时光而已。他是死是活,能否娶非烟,都与我无干。”

南风淡淡一笑,并不言语。

两人又观察了一会儿元曜,南风觉得有些无趣:“唉,这个死心眼的书呆子,您让他等着,他就真的一动不动地等着,真是无趣。还以为没人在时,他会有些鄙俗之态,逗我们解闷呢。”

韦彦似乎也腻了,脑中灵光一闪,阴阴一笑:“你去把帝乙放入前厅,他就会动了。”

南风一惊,美目中有犹豫之色:“公子,这、这不好吧?”

韦彦品了一口美酒,望向元曜:“没关系,他站在窗边,窗外是池塘。快去,放开帝乙,我现在觉得无趣,让这个书呆子逗我开怀一笑吧。”

“是,公子。”南风不敢违逆,起身而出。

从正午到日头偏西,元曜一直站在窗边,他生性再敦厚,此刻也知道韦彦在愚弄自己,心中腾起几许怒意,几许悲哀,几许苍凉。

二十年来,他也算是尝尽了人世艰辛,浮生无常的滋味。父亲官场失势,家道逐渐衰落,亲戚疏,朋友远。父母相继离世,从此形单影只,孤苦一人。他遵从母亲遗命,典卖家产,背井离乡。到了韦府,却又被下人欺,亲人骗。

三月风寒,元曜的心也冰凉,有万千种悲辱在心中沉浮,只觉得眼中酸涩,想要落泪。就在眼泪即将落下时,元曜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在靠近,很轻,很慢,几乎没有脚步声,但就是有什么在靠近。

元曜蓦然回头,只见一只吊睛白额的大老虎龇牙咧嘴地缓缓走近:“嗷呜--”

元曜脸色“唰”地变得煞白,热泪夺眶而出,“虎、虎--”

“嗷呜--”老虎继续走近。

元曜吓得攀上窗沿:“虎、虎兄,你不要过来!”

老虎不懂人语,仍在走向元曜。

元曜也顾不得窗外是水,攀着窗沿就跳了下去,“扑通”一声,落进了池塘里。

元曜入了水,才想起自己是旱鸭、子,在水中扑腾着哭喊:“救命!救、救命--”

“哈哈--哈哈哈--”韦彦看见元曜的窘样,在铜镜后捧腹大笑。过了一会儿,听见元曜在水中扑腾求救,他倏地站起身来:“这个书呆子怎么不会游泳?!”

韦彦旋风般卷了出去,南风急忙跟上。

韦彦来到窗户边,听见扑腾呼喊声渐弱,看见元曜已经沉下水塘,也不管帝乙蹭他的手,向他撒欢,急忙跃了出去,跳进水中捞人。

“公子,三月水寒,当心着凉!”南风阻止道,但是韦彦已经跳了下去。

捞出元曜,已经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韦彦赶紧派人找来大夫,扎针急救,折腾到上灯时分,小书生才算回过命来。

韦彦明明松了一口气,但目光仍是黑沉,“我只是看在他母亲和我母亲是姐妹的份上,才不想他死,并不是关心他。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关心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