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雨(第2/3页)

元曜定睛望去,但见一只翠色小鸟安静地睡在男子的衣袖中,它已经睡熟了,神色十分安宁。外面风雨交加,相思鸟在男子的翼护下却没有淋湿,而且似乎在享受着某种令人安心的温暖。

元曜笑了:“这就是小生要找的相思鸟,它怎么会在兄台的衣袖中?”

男子温柔地望着相思鸟,道:“也许,是缘分吧。”

男子为了还元曜雨伞,这几日都在西市附近徘徊,昨天他正在柳树下发呆时,看见这只相思鸟从某个巷子中冲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被它吸引了。

相思鸟眼盲,又不识路,它四处乱飞,处处碰壁,它的神情十分悲伤,眼神绝望。

相思鸟几次从男子眼前飞过,它却看不见他。

看见相思鸟拼命地飞,却找不到方向,飞不出西市,男子触动了心伤,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他忘了前尘后事,孤身在世间徘徊,明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却找不准实现的方向。他与眼前这只明明想飞去某个地方,却因为眼盲而找不准方向的鸟儿何其相似?

男子拿出长笛,吹出一曲哀怨的笛曲,相思鸟听见笛声,突然不再徒劳地乱飞,它循着笛音停在了男子肩膀上,安静地听着笛曲。

一曲笛音终了,一鬼一鸟互诉衷肠。它们素昧平生,却仿佛相识多年,不自觉地想靠近彼此,倾诉心声。

翠娘向男子诉说了自己的悲苦与迷茫,因为相思,不远万里,跋涉千山万水,来到长安。谁知,她的相思之人已经变心,她的相思不知道该置于何处,内心煎熬而痛苦。

男子也向翠娘诉说了自己的痛苦与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何时生于世,何时死于世,他只知道自己因为一个强烈的愿望不肯离开人世,他从遥远的虚无来到长安,日日徘徊在一百一十坊间,想要实现愿望。然而,悲伤的是,他不知道那个愿望是什么,只能每天徘徊在坊间的街边树下,望着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众生,迷茫地吹笛。

翠娘道:“你的笛音很好听,我的夫君也擅长吹笛,你的声音也很像我夫君。”

男子道:“如果能够让你不再悲伤,我愿意天天吹笛给你听。”

翠娘道:“我无法不悲伤,因为我被最深爱的人背弃了。”

男子道:“真正的相思,没有背叛与离弃,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翠娘道:“我也希望只是一场误会,可惜不是。他已有娇妻美眷,我的存在只是多余。”

男子道:“我带你去找你的丈夫,长安城的路我很熟悉,毕竟我在这座城中徘徊三年了。”

翠娘摇头,道:“我很想见他,但是又不敢见他,我的心情很矛盾,也很混乱。所以,我从缥缈阁飞了出来。”

男子道:“如果没有想好要去哪儿,你可以先留在我这儿。”

翠娘同意了。

春寒料峭,冷雨绵绵,男子的衣袖是相思鸟栖息的港湾,不知道为什么,待在男子身边,它觉得特别温暖与安心。

元曜看见翠娘安然无恙,也就安心了。他见相思鸟睡得安然,也不想吵醒它,与男子道别之后,就回缥缈阁了。如果翠娘想回缥缈阁,它自己应该能够回去,有男子在,想来它也不会遇到危险,应该不必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元曜总觉得男子与翠娘之间有一种天人合一的默契,仿佛不应该将两人分开。

元曜回到缥缈阁,他刚收好雨伞,走进里间,就看见白姬愁眉苦脸地趴在青玉案上,唉声叹气。

元曜奇怪地问道:“白姬,你这是怎么了?”

白姬叹了一口气,道:“轩之,我被相思所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元曜笑道:“别胡说了,你能有什么相思?”

白姬不高兴了,道:“轩之这话我不爱听,为什么我就不能有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