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尾声(第4/10页)

元曜冷汗,道:“……你真的是从襄州来的吗?”

司风道:“是的。家父说先生您离乡两载,想来思乡情切,还特意让愚给先生您带了一些襄州特产。”

元曜道:“先不要叫先生,小生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呢。”

司风垂首道:“是。先生。”

元曜冷汗。

司风解下土布包袱,放在柜台上,打开。包袱里放着一个密封的小陶罐,一捆风干的黑猪肉,一个用红线扎好的油纸包。

司风道:“这小罐里装着孔明菜。猪肉干是襄州的黑香猪制成。油纸包里是襄半夏(1)。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请先生收下。”

元曜一见这些果然是家乡的特产,万水千山的乡愁涌上心头,忍不住想落泪。

离奴正好拿着礼盒经过大厅,要出门去送礼,它在里间打包时已听得七七八八了,见元曜望着包袱泫然欲泣,道:“书呆子你哭什么?吃不完的东西拿来送礼,这都是它家吃不完剩下的,有什么好哭的?”

司风闻言,气道:“你这黑猫怎么说话呢?愚家里从不吃烟火之物,这些是家父特意为先生准备的束脩(2)!”

元曜擦了擦眼泪,道:“离奴老弟休得胡言,故乡的一抔土,都比黄金还要珍贵。司风千里迢迢带来的是他父亲的一份真诚心意,小生非常感动。”

“切!懒得理你们,爷送礼去了!”离奴拎着礼盒,飞快地跑了。

司风期盼地道:“先生,您肯收下愚了吗?”

元曜道:“你若不嫌弃小生才疏学浅,就跟着小生一起研习诗赋吧。”

司风开心地道:“太好了!多谢先生!”

司风找元曜要了一壶茶水,以茶当酒,敬给元曜,权当是行了拜师礼了。

虽然元曜完全不记得司风的父亲,也不知道司风到底是什么,但还是收下了这个千里迢迢来拜师的学生。

白姬得知元曜收下司风做学生,也没说什么,只道不要影响缥缈阁白天做生意,司风只可以每天傍晚以后来缥缈阁学两个时辰。

司风愉快地同意了。

时间还早,司风说傍晚以后再来造访,就告辞了。

元曜担心司风背井离乡,人生地不熟,在长安城中无处可栖,想要白姬通融一下,让它住在缥缈阁后院里,反正一只鸭子也占不了多少地方。

白姬笑道:“不是不留它,而是缥缈阁里,它住不惯。轩之不必操心,长安宫内,自有它栖息之处。”

元曜猜想,大概司风是鸭子之类喜水的禽鸟,要住在水边才行,缥缈阁里没有池塘,所以它住不惯。长安宫地势低洼,有水泊可以栖息。武后以东北的大明宫为主,长安宫早已十分荒凉,司风住在那里不用担心安全,而且离西市也不远,方便来学习。

晚饭时,元曜见饭桌上还是腌鱼,就把司风送的孔明菜和猪肉干拿出来做菜肴。

元曜一边吃,一边哭,乡愁不断。

离奴吃了一口孔明菜,呸地吐了出来,道:“喵!这是什么鬼菜?齁死了!”

元曜一边哭,一边道:“离奴老弟,你不懂,这是乡愁的味道……”

离奴迷惑地道:“乡愁咸得发苦?”

白姬夹了一筷子腌鱼,道:“以前没觉得,今天才发现这腌鱼味道其实还可以。乡愁什么的,都是苦的。”

傍晚时分,司风准时来了,元曜在后院回廊下摆了两张木案,放上笔墨纸砚,点上七枝玉树灯,就着朦胧的月色,开始教司风诗赋。

白姬坐在不远处喝酒赏月,看元曜给司风传道授业。离奴在草丛里滚来滚去,自得其乐。

几番试探下来,元曜发现司风虽然能写会读,但是对于诗赋,那是一窍不通。元曜只好提笔作了一首最简单的五言诗,让司风赏析。

“春枕梦新词,竹簟绿桑枝。

花落残阳里,不似去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