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页)

见状,江玉珣立刻起身,走到了狱栏边。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试探:“……庄大人?”

假如史书记载没错,身为大周“九卿”之一的治粟内史庄岳,脸上就有这样一道伤疤。

“怎么,没脸再叫我世伯了?”说完,庄岳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口气,“ 若不是你爹与我结拜,且于我有过救命之恩,今日你就算被凌迟,我也不会来这见你!”

……庄岳的结拜兄弟?

原来如此啊。

原主居然征南将军江政轩的儿子!

想到这里,江玉珣心中顿时生出了点希望。

应长川此人,虽然有一大堆缺点,但他武将出身的他,对军士一向优厚。

尤其是牺牲在战场上的。

征讨西南十二国并非易事,大周伤亡同样惨重。

身为征南将军江政轩,便战死于此。

大周实行“任子制”,官员子弟,成年后均可入朝为官。

阵亡军士的后代,更是被优待的对象。

自己没被斩立决,八成就是沾了原主父亲的光。

果然,就像江玉珣猜得那样,庄岳恨铁不成钢道:“哎……今日庆功宴上,陛下本是要封你为官的,没想官没封成,竟成了阶下囚。你同我说说,方才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敢当着陛下的面胡言乱语?”

江玉珣皱了皱眉,下意识反驳:“我没有胡言乱语。”

哪怕被下了大狱,他也不觉得自己说得有错。

甚至江玉珣坚信,就算应长川本人,也绝不会否认那番话。

身为开国之君的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大周。

但应长川向来极端自信,他明白所有道理与利弊,却仍确信自己能将一切掌握在手中。

……毕竟,他若不是这样的人,也干不出架空全朝堂的事来。

可是,假如自己告诉应长川一些,就连他也不知道的事呢?

江玉珣的心脏,忽然重重地跳了起来。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庄岳满面愁容:“照大周律法所写,你今日所犯种种,足够砍头的了!有你爹的军功在,死罪可以免,活罪难逃……恐怕是要流放戍边。”

流放九死一生,

与死刑,没多大区别。

“若是服软认罪,或许还能去个近处。”庄岳说完,又重重叹了口气。

江玉珣缓缓握紧了狱栏。

应长川软硬不吃,求情在他这里,绝对行不通。

最重要的是,在debuff的加持下,自己大概率求情不成,反罪加一等。

想到这里,江玉珣心一横,无比认真地朝庄岳看了过去:“世伯,我不懂自己究竟何罪之有?”

少年的声音,刹那间穿透了整座诏狱。

拐角处的狱卒对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就连受了刑罚,只剩一口气吊着的死囚,也瞪圆了眼睛,去听究竟是谁那么不要命。

“你……”

月光照在少年的眼底,将那双曜石般黑的眼瞳,映得格外亮:“身为臣子,就应直言敢谏,而非只知明哲保身,在朝堂上做摆件、充人头。食民之禄,那便为民分忧,如果连这都做不到,还入朝为官做什么?”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眼圈也随之泛了红。

江玉珣阅读史书时,曾无数次想:假如朝堂上有人能站出来,是否便不再会有后世四十年乱世,与家园沦丧、死伤无数?

但青史无声。

只余一片叹息。

话音落下,江玉珣突然向后退去,跪下朝庄岳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纵陛下杀我,我亦无悔。”

庄岳沉默着垂眸,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多年未见的后辈。

沉默半晌,江玉珣再次抬眸,朝庄岳看去:“侄儿有一不情之请……如果可以,世伯不必为我求情,而是替我将一句兰池殿上还未来得及说的话,带给陛下。”

“今日昭都恐有一场大雨,届时羽阳宫将被水所淹,还请陛下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