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思念

拳头上的戾气化为烈焰,是真下了狠手。宋锐尧痛声惨叫,气愤之余,不忘阴险行事,他故意夸大动静,用脚勾倒旁边的景泰蓝立地花瓶——稀里哗啦的碎瓷片声,伴着他恰如其分的怒吼,“你连大哥都打,你像样吗?!”

刚散会,会议室里还有几个董事在议事,员工进出颇多,周一正是最忙时候。大家纷纷驻足,面面相觑,被这二位少爷的交锋震得心惊肉跳。

季左迅速护着人,推着宋彦城出了办公室,在众人暗暗观察的目光里,季左忽地一声严厉:“看什么看?工作!”

卡宴开出地下停车场,季左拿出医药箱替老板包扎伤口。宋锐尧那一脚勾得花瓶落地,四散的碎片不知哪一块儿割破了宋彦城的手背。

伤口有点深,季左拿棉球消毒。宋彦城不耐烦,一把抢过瓶身,直接往伤口浇下去半瓶。棕色药液流得座椅上都是,浸脏了地毯脚垫。

血仍往外冒,与药水混在一起,诡异极了。

等他这一波脾气过去,季左才给帮忙包扎伤口,如实道:“您实在不必和他大动干戈,您在自个儿的办公室动的手,于情于理,失了上风。集团现在本就敏感,多少双眼睛盯着,闲言碎语本可以避免的。”

宋彦城何尝不懂这些道理,他闭了闭眼,掌心盖在眼睛上。低声说:“我不许人这样说她。”

季左一听就明白了,这个“她”,除了黎枝还有谁。这么一想,也就不意外他今日的冲动了。静了一会,宋彦城问:“她最近怎么样?”

季左噎住,“啊?我,我也不太清楚。”

宋彦城蓦地睁开眼,眉间不耐,“不是都有自己工作室了吗,毛飞瑜怎么当经纪人的,都陪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吃饭!”

季左:“……”

老板,你自己知道得这么清楚,又何必问我。

季左转移问题,问:“送您回家?”

宋彦城恢复理智,答:“回公司。”

方才越是兴师动众,流言蜚语越甚,他越是要淡定自若地回去、不按常理出牌。到公司后,宋彦城故意当着那么员工的面儿,客客气气地主动去找宋锐尧,笑着道歉,握手搭背,一副谦虚认错的模样儿。

宋锐尧反倒置于被动,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只得干巴巴地应和,同进同出,被迫演了一出兄友弟恭的好戏。

晚上,宋彦城在中景路有饭局。

季左提前给他取来另一套西服换上,宋彦城解开领带,揉成一团丢到旁边。季左说:“王总这一次带了北边公司的几个业务经理,我查过,都是干实事的好手。”

宋彦城嗯了声,“订好酒店,把人照顾好。”

“我明白。”季左说:“你最近辛苦,我提前跟王总打声招呼,酒就不喝了。”

“既有诚意,第一次见面,哪有不喝酒的道理。”宋彦城坐向前了些,把腰间的皮带抽出来,接过季左递上来的一条偏休闲的系上。吩咐道:“你今晚也开不了车,让司机八点过来。”

饭局设在秦公馆,王总有心搭线,在集团内部这两年暗中力挺,如今大势将定,两人的交集也无所谓藏掖,渐渐浮现水面,不在意被外人所知。

宋彦城是个能收能放的人,人际维护上自有一套,他话不多,但句句都能说中点子上,容易令人信服交心。他今晚状态特别好,来酒不拒,喝得畅快淋漓。

季左坐在身边,不放心地看他好几眼。几次去拉他袖子,笑着端酒杯打圆场,“宋总,这酒不能喝太急,您缓缓,我来敬各位。”

宋彦城一手搭在椅背边沿,另只手挥了挥,季左只得作罢。

之后,季左去洗手间,从长廊路过时,左边包间未关紧的门里,一个名字忽然蹦了出来。他脚步停住,下意识地转头看,门缝里,正对这边的位置,熟悉的一张脸让他怔了怔。

回到饭局,闲聊气氛正好,宋彦城终于不喝酒了,指间夹着一根白身细管烟,笑得剑眉斜飞,偶尔被烟呛住,低低咳嗽一声。

季左在他耳边说:“宋总,我刚看见黎小姐了。”

宋彦城笑意在嘴角按了暂停,久久未说话。

季左一时捉摸不清他的态度,很快,宋彦城又与王总碰杯笑谈。季左心里有了数,看来,这是不在意了。

侍者端上一道甜点,精致的甜点上,点缀着一颗樱桃。

宋彦城盯着那颗樱桃,脸色平平,他起筷子,挑着碗里的虾仁儿,一下一下,直到冷透。他忽然站起身,一声“失陪”,便面色沉静地往外走。

这边的饭局。

黎枝的耐心差不多告罄,原本只约了一位导演,结果朋友带朋友,硬是凑齐了一桌。人一多,寒暄就多,真正谈正事儿的没几句。黎枝下午才下飞机,脑子都是昏的。

坐她斜对面的一个制作人,就属他话最多,瞎爱抖机灵。几个网络段子不经大脑思考说出口,听得黎枝想翻白眼。这个制作人还说要跟她合影,借着酒胆上头,拿出手机竟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