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防风.(第4/5页)

南弦道是,褔了福,与神域一同退出了太极殿。

出宫自有谒者陪同,这谒者是谒者丞的亲信,趋身为他们引路,一面道:“称药的医学,在昭狱内畏罪自尽了。湖州那头也传了消息回来,他虽生在湖州,但家中已经没人了,十来岁拜师学艺,跟随师父去了谯郡,鲜少再回湖州老宅。”

南弦转头看了神域一眼,神域的眉心几不可见地一蹙,很快又舒展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走出止车门,门外有王府的马车等候着,神域搀她登了车,轻声道:“查下巷不是你的家了,别再回去了,跟我回清溪吧。”

南弦却摇头,“我和识谙还有话要说。”

他没有阻止,颔首说好,但那汤药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待远离了显阳宫,他才偏身追问:“为什么陛下用药之后毒发,而你却没有?”

她随口胡诌:“因为我是女子,他是男子。”

他不信,“你又在糊弄我。”

她这才低低嘟囔起来:“仅凭一味广防己,就想达成目的,却不曾想过万一事发,谁也逃不掉吗?你说你只懂下毒,不会解毒,这点我倒是相信的,否则也不会想出这么馊的主意。”

她把他损了一通,让他哑口无言,半晌摸了摸鼻子道:“我以为这方法很高明,原来不是么?”

车外日光如瀑,她微微眯起了眼,不留情面地应了声当然。

她话不肯说透,更加引发他的好奇心,不住追问着:“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快告诉我吧。”

所以这小狐狸,也有技穷的时候啊。南弦见他两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心里的气也顺了,缓声道:“我开的那张方子里,防己只是掩人耳目罢了,要紧的是那一钱防风。在宫里这么长时候,我知道陛下有每日用肉苁蓉的习惯,防风与肉苁蓉相背,再与广防己配伍,才能在短短五日内见效。”说罢无奈地望了望他,“其实我一直问心有愧,从阿翁那里学来的医术,竟变成了害人的手段。”

“你是为了救我,否则我这刻还在骠骑航囚禁着。不过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缜密,实在令我刮目相看。”

南弦摇了摇头,这种事根本不值得称道,他越是惊叹,她越是惭愧。

但神域的眼神里却满是敬仰,靠过来纠缠她,“不愧是我魂牵梦萦的女郎,我没有看错人。”

她嫌弃地推了他两下,“哎呀,怪热的,自己坐好。”

可是拗不过他,他那粘缠的劲儿天下无双,靠在她肩头只管诉衷肠:“在客省那几日,我能看见你,却够不着你,心里很是着急。我怕你会毒发,怕你得不到救治,怕你会危及性命。经历了这一次,我愈发笃定就,再也不会放开你了,今生今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南弦嗫嚅了下,本想再矜持一番的,到最后还是偃旗息鼓了。

罢了,这人毕竟有些可取之处,虽然心眼密得如同筛子,但只要一心过日子,勉强可以将就。

马车缓缓到了查下巷,她跳下车道:“你回去吧,这是我的家事,我得自己解决。”

他没办法,送她进了门,站在那里不肯离开,见她抬手摆了摆,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大娘子回来的消息,早就传进了后院,家里的人一窝蜂地迎出来,允慈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最后瓢了嘴,呜咽着唤了声“阿姐”。

南弦安抚式地拍了拍她的手,问:“阿兄在家吗?”

话刚说完,便见对面的廊庑上出现个身影,神情落寞地,遥遥望着她。

南弦朝他走过去,他转身引她入了厅房,替她把过脉后才道:“泄之过甚,伤了气血,接下来好生滋补吧。”

南弦收回手,抬眼望向他,他却刻意回避了她的视线。

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启唇道:“五钱广防己,不至于令人毒发,阿兄失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