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陆容淮对邺京发生的事半点不在意。

哪怕事情本质上跟他有关。

甚至在聂思然提及时,他都没想起来宁太妃是哪位。

一个早已经成为自己生命中过客的人,不值得他耗费心神去关注,因而他转瞬便把这事给忘了。

他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会轻易揭过此事。

宁太妃作为黎王生母,当着皇室一众人的面宣布与他断绝母子关系,在邺京掀起轩然大波。

这是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说是惊悚都不为过。

一时间,别说是史官们激愤,将矛盾指向陆容淮,就连寻常百姓也都对黎王说三道四。

哪有母亲会不喜自己的孩子呢?

连生母都站出来与他划清了界限。

一定是黎王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让宁太妃痛苦失望,这才选择与他断了母子情。

再联系到这大半年来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传着传着,不少人竟开始称赞宁太妃有巾帼魄力,公正无私,还写了不少诗词夸她。

许太后听着侍卫的传报,靠着贵妃榻雍笑得自信笃定。

不枉她这些时日对宁舒蕊那女人格外‘关照’,这女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说断就断,倒也省去了她不少功夫。

真是大快人心。

民心背离,母子分心,他就算拿下了六国又怎样?

还不是像一个过街老鼠,受万人唾骂。

就算他觊觎皇位意图不轨,可那又如何?

名不正,言不顺。

终究是输了。

许太后只觉得这些时日的烦闷都消失了,她扬着艳丽的唇,朝外面的侍卫统领招了招手。

“你去一趟齐王府,传哀家旨意,让齐王领兵支援南边。”

侍卫统领如今是许太后的心腹,闻言惊讶了一瞬,没忍住心底的疑惑,问了句:“齐王能领兵吗?”

且不说他断了腿,这几年在府中更是醉生梦死,俨然成了一个地道的酒囊饭袋。

许太后冷冷一笑,“皇室养了他这么多年,他也该出出力了。”

侍卫统领:“可齐王的能力,怕是守不住……”

“哀家要的,就是他守不住南边。”许太后眼里闪过算计之色,唇边的笑意越发高深凉薄起来。

侍卫统领见状,背脊一寒,顿时不敢再问,忙领命离去。

许太后见天气不错,加上她心情也好,很想在宫里走一走。

于是叫来贴身伺候的宫女,吩咐道:“备轿,哀家去太徳殿看看。”

宫女应诺,上前小心的扶住她,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太徳殿里住着的正是太上皇,自从四皇子登基,太后命人将太上皇移去太徳殿,后面去的次数寥寥可数。

可以说,如今的太上皇不过是硬吊着一口气,能撑到现在,还是因为宫里珍贵药材多,不然以太上皇那被丹药腐空的身子,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些话她不敢讲,扶着许太后进入太徳殿后,她便躬身退了出去。

许太后禀退所有宫人,她慢步走到内殿的床前,殿内昏暗,窗户紧闭,有股子形容不上来的味道。

她眉眼带有岁月的痕迹,眼睛冷漠地看向床榻上人事不省的人。

弘嘉帝如今还活着,气息微弱到近乎可以忽略,他早已无法说话,也无法睁眼,终日躺在床上,如同一个活死人。

许太后掏出绣帕,她擦去床沿上的一层灰,面无表情的坐下来,盯着弘嘉帝的脸。

良久。

“陛下。”她还是这么称呼他,只是不同于曾经的娇柔婉转,现场喊出口的语调,平静的如同死水。

她开始絮絮的说起了往事。

“臣妾十八岁嫁给陛下,一眨眼,竟过去了这么多年。”

“想当初,柳皇后、方贵妃还有臣妾,我们三个是同一年入府的,那会儿年轻,三个女人之间互相较劲,谁都不服谁,谁都想争得第一。”

她说着,抬起戴着护甲的手,将弘嘉帝盖着的被褥往事提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