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骗的庭芝

贺子裕越发适应身体了。

基本每天的生活都开始固定化,小皇帝偶尔会拉着他去梨园听曲儿,或者看看林容儿,其他时候贺子裕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御书房中的授课,多了一位伴读,郑庭芝。

贺子裕正愁要怎么拉拢郑庭芝,谁知太傅已为他思虑周全,如此省下不少麻烦。而郑庭芝既已由太傅举荐,那就断不可能与秦见祀牵扯过关系。

“爱臣太亲,必危其身;人臣太贵,必易主位;主妾无等,必危嫡子;兄弟不服,必危社稷。”太傅捧卷道,“是故诸侯之博大,天子之害也;群臣之太富,君主之败也。”

“秦见祀之权盛,朕心之愁也。”

贺子裕随口接道,让在座的两人脸色微变。

“陛下慎言,隔墙有耳。”郑庭芝垂眸,不知贺子裕这样又是为何。

太傅一顿,又接着授课了。

太傅岁数大了,讲上一段时间便要休息,贺子裕就等着这个时候,等太傅起身行礼称说去更衣。

他颤颤巍巍地走了,御书房中剩下了他们两人,半饷无言相对,只听见郑庭芝沙沙的翻书声。贺子裕开始酝酿。

“庭芝,朕有话对你讲。”

“臣在。”

“其实朕先前,实在有愧于庭芝。”贺子裕趁着敛袖抹了把眼睛,开始熟练地替小皇帝填坑,眼泪就这样不要钱地掉了下来。郑庭芝抬起头,脸上露出讶异神色。

“陛下……”

“喂,戏过了啊。”小皇帝满脸不爽地抱胸在一旁。

“先前宦官来禀,说庭芝常常出入摄政王府,所以那时朕误以为庭芝投向摄政王,心中甚是担忧恼怒……”贺子裕面不改色地擦了擦眼泪,眼睛还湿漉着,他站起身来看向郑庭芝,“这几日每每想及做过的那些事,朕都懊悔非常。”

虽然强迫陪侍这事没做成,但后来小皇帝时不时就招郑庭芝入宫,羞辱于他。想来也是给郑庭芝留下非常大的心理阴影。

“这怎么算羞辱,朕就是逗逗他。”小皇帝低哼哼。

郑庭芝垂下眼睫,拱手行礼,“陛下,先前的事情不必再提。”

“可朕在这宫中无人可依仗,如果连庭芝都要弃朕而去,朕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贺子裕抬手搭上郑庭芝的手,郑庭芝反射性地往后一退,紧接着连忙跪了下来。

“请陛下责罚。”

“……”贺子裕见状牙咬咬,瞪了小皇帝一眼,又一边伸手,扶着郑庭芝起来。“朕并无恶意。”

不过这水月观音的相貌,又着一身体统官服,瞧这跪在地上的模样,难怪会惹来一众烂桃花。

“庭芝,想来几年之前,你也陪朕做过伴读。不知何时起,你与朕生疏如斯。”贺子裕负手走到书桌前,背对他低低开口,“朕一直盼望能与你赌书论道,却不曾想竟然如此。”

事实是从前郑庭芝常常劝小皇帝读书,没几年就被嫌麻烦的小皇帝赶出宫去。

“难得陛下还记得这一段事,微臣实在惶恐。”

“其实朕贵为天子,却朝不保夕,”贺子裕垂下头,装得几分无奈,“那几年秦见祀一直派人盯着朕,朕不得不装得贪玩好色,又使性子将你赶出宫……”

郑庭芝目光犹疑,似在辨别他话中几分真假,“摄政王也会去管陛下伴读,此等闲事吗?”

“……”

小皇帝在旁边笑得好大声,又被贺子裕一瞪。

“庭芝倒是对摄政王信任有加。”他故意将这话说得酸溜溜,转移话题。

果然,郑庭芝沉吟了下,回答道:“微臣出入摄政王府,是为编撰库书,借调王爷府中文书。”

“当真?”

“禀陛下,臣不敢有所欺瞒。”

“那便是庭芝还不知那秦见祀狠厉之处了。”

“他曾把朕浸在水缸之中,险些淹死朕,又曾经逼朕对他下跪!”这些倒是不假,贺子裕说得很顺,眉目中也带了凄怆,“如今宫中满是他眼目,朕甚至不敢袒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