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河内(第3/3页)

但他运气不好,李克用率军南下,把河阳打得一团糟。克用被击退后,李罕之又来过两次,地方上破坏得比较剧烈,尤其是靠北的怀州诸县,几与白地无异。

这其实不怪他。但没办法,运气本身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你得接受。

他已经被罢免河阳节度使的职务,举家入汴州,至于后面做什么,还得去了才知道。

晦气、倒霉、难受之中又蕴藏着一丝希望,就是赵克裕如今的心情。

车队出了河内城后,一路向东南,往武陟县的方向而去,打算在那渡河至河阴,再前往汴州。

车队行了半日,天稍稍有些擦黑,赵克裕神色焦急,不住催促车夫加快速度,入夜前赶到驿站。天寒地冻的,野外露宿可不好受。

车夫唯唯诺诺,不敢多话,而就在这时,东北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赵克裕大惊失色。他也是武夫,如何不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

一开始比较稀疏,节奏也有些慢,好像漫无目的。但很快就密集了起来,节奏也陡然加快,且不断向他们这边靠近,这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啊。

河阳驻军,本来集中在河内、河阳、盟津这三地,但王屋山战事陡然激烈起来之后,怀州一带的驻军大量西调,支援济源、轵关、河清等地。

现在的怀州,除了州城之外,可以说空虚无比。若有贼兵南下,基本上只能固守州县城池,野外全部放弃了。

李罕之这厮,又来打秋风!赵克裕恨恨地骂了一句,抽出铁挝,道:“环车为阵,快!贼兵多为骑卒,不利近战,不要慌。”

车队里有二百人上下,除了护送的州兵之外,都是赵氏家将,战斗力不弱。

骑兵的近战能力,始终是一大硬伤。如果环车为阵,持强攻劲弩、长槊大刀守御,贼骑看到不好惹,兴许就退走了。

怀州兵和赵氏家将很快忙活了起来。女人、小孩齐声痛哭,听得赵克裕脑袋生疼。

马蹄声渐渐消失了。

赵克裕放眼望去,随即瞪大了双眼。

贼骑下马了,还在披甲,给步弓上弦。不一会儿,有军官指挥着他们列成了阵势,前排刀盾手,后面是步槊手,腰间还挎着上好弦的步弓。

这是骑马步兵!

赵克裕眼前一黑,完蛋!

贼兵足有千人。如果是一千骑兵,未必吃得下他们这两百步兵,但一千骑马步兵,还甲胄齐全,没有幸理了。

对方还在忙活。有人收拢马匹,有人散出去监视,甚至还有人从驮马上卸下了鼓吹器具,这真他妈是步兵啊!

“咚咚咚!”战鼓声擂起,如同敲在赵克裕的心头。

一千甲士墙列而进。

“呜!”第一排刀盾手单膝跪下,第二排、第三排步槊手荷枪向前,半跪于地。后面几排步槊手将长槊放倒于此,发起了一轮抛射。

混蛋,还真是步兵打法!

密集的箭雨落在车阵里面,无甲的州兵惨叫连连。

为了防备骑兵,他们环车为阵,几乎不成阵型,这还怎么打?

鼓声再起,对面的甲士很快靠近到了三十步内,再度发起齐射。

箭矢如狂风一般,肆意收割着人命。

赵克裕肩头中了一箭,猛然栽倒在地。临倒地前,他看到对面的弓手已经抓起了长槊,小步快跑冲了过来。

战技娴熟,器械精良,士气高昂,这是经制之军,完蛋了!

“杀!”汹涌的步兵浪潮拍了上来,很快就将这支小小的车队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