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赴约【下】(第2/4页)

这回却不是焦顺打断了她,而是她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太过‘绝情’的言语。

既然顺哥儿所求的不过是偶尔见上几面罢了,自己又何苦、何必,非要伤了他的心不可?

而也就在她心神动摇的当口,焦顺果断发动了‘必杀技’。

他先是轻‘咦’了一声,伸手在胸前划拉了几下,好像是突然发现怀里有什么东西似的,然后抬头在眉心捶了一拳,自责道:“该死,我竟差点忘了正事儿!”

说着,把手伸进衣襟里,悄悄从袖袋当中取出那副图画,展开来,双手捧着托举到薛姨妈面前。

“这是?”

薛姨妈看了焦顺一眼,见他满脸的期盼鼓励之色,这才犹犹豫豫的接了过来。

“这是?!”

只看了一眼,她就忍不住瞪圆了美目,那四句诗经焦顺修改之后,变得浅白俗套了不少,再加上应景的图画,薛姨妈又怎会看不出这是在描述寿诞当日发生的事情?

“少年揽腕澄清意、遥望犹怜缩手时,难忘秋波红泥岸、倩掩轻裘倚此花。”

她逐字逐句的念着那诗,眼前隐隐浮现出一幅画面:自己羞怯逃走之后,焦顺遥望着自己的背影,非但没有因此失望,反而充满爱意的怜惜自己缩手躲避时的窘迫。

等到再也看不到自己时,他又久久伫立在山石前,想象着自己先前在水池边山石后,倚着花丛等候的美丽模样。

此情此景,宛若亲见!

薛姨妈根本顾不上深究当时有没有花丛,只觉得那诗那画,仿佛凝成了一只无形的大手,亦如先前的告白般刺入了胸腔,将本就已经不堪重负的心脏,揉捏的酥麻酸软。

以至于她忽觉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软倒。

焦顺手疾眼快一把扯住了她的皓腕,连声唤道:“太太、太太?你怎么了?”

薛姨妈恍惚了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摇头回了句:“没什么。”

旋即才察觉到自己的手腕,正被焦顺捏在掌中,她触电似的想要挣开,可脑中浮现出‘少年揽腕澄清意、遥望犹怜缩手时’的诗句,一时竟于心不忍起来。

略做迟疑,干脆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颤声问道:“这是你、你写的?”

“我哪有这等本事?”

焦顺憨笑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那天发生的事情我实在是念念难忘,偏又写不出什么正经的东西来,于是这两日托人寻了数百首诗词,从中选了两首还算应景的拼凑修改了一番,以作纪念。”

说着,又将修改的地方一一指给了薛姨妈,同时趁机把头凑到了宣纸上面,与薛姨妈那张亦喜亦羞,又兼具青涩【神态】与成熟【五官】的面庞,仅隔了半臂之遥。

薛姨妈刚开始得知这首诗并非焦顺所做,不免有些失望,但听焦顺一番分说,发现这首诗和原本范文的意思,几乎已经完全风马牛不相干了。

虽不能算是凭空生造出来的,可古今又有多少诗词是化用前人之作?

按照某些书生的标准,这首诗说是焦顺所写也并不为过。

尤其他本是个粗鲁不文的家生子奴才,能从数百首诗词当中,选出合适的来化为己用,又修改的如此应情应景,只怕其中的辛苦还要超出那些书生十倍不止!

若换成那心思狡诈的,多半就要直接冒认了,偏他竟对自己坦诚相告,半点没有欺瞒的意思……

如此一琢磨,薛姨妈非但不再失望,心中的悸动反而还超越了先前。

她喃喃念着那诗句,下意识抬头看向焦顺,这才惊觉两人之间竟已是呼吸相闻。

薛姨妈羞怯的往后缩了缩,却因为被焦顺抓着手腕,只能拉开一点点的距离。

她犹豫了片刻,终究未曾挣脱焦顺的禄山之爪,红着脸轻声道:“也、也真难为你有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