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页)

老这个论调,伟强厌烦,他压低声音:“我知道我明白,但目前咱们的情况,不能再给你添麻烦。”春梅瞬间明白了,一定是那天晚上在楼下,遇到严宁惹的“祸”。他认为她交了男朋友,所以取消她照顾老妈的权利。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在吃醋?说严重点,也可以说他在报复。不过用减轻劳动强度,不让婆媳接触,进而企图在情感上给予打击——这种报复方法真够愚蠢。春梅想,他愿意受累也好,他这个大孝子,也该尽尽孝心了。元旦假期,春梅想去甘州看儿子,马上就要考研,她得亲临前线“劳军”,给斯楠鼓劲。

年底杂志社在友谊大饭店办活动,春梅虽然只是个终审挂名主编,但杂志社的执行主编还是给足面子,让春梅主持大局,消息散得遍天都是,连春梅都有点不好意思。结果,活动当天,严宁来了。人群中一见,春梅有点紧张。她怕他当众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她下不来台。她更怕老同事、老朋友们看到,她一贯低调,她离婚的事,大家还都不知道。结果,整个活动下来,春梅发现自己完全多虑,严宁站了一会儿便走了。第二天,杂志社就接到银行的广告赞助,说要合作。春梅一看银行名头,知道是严宁在帮她的忙。可她实在不能承他这份情,因为这杂志根本不是她在管理运营,收支好坏跟她无关,为什么要便宜别人呢。春梅说清利害关系。严宁笑着,说我们正好需要扩大宣传,这一次,就这样吧。承认了,是他看在她的面子上投的,但又不撤回,男人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成功男人更是要有这个范儿这种气魄。这种行为,春梅理解为,是严宁在向她“秀肌肉”。老实说,这段时间,严宁出击频频,春梅甚至有点招架不住。后来连老班长都来劝她——班长,女,法院系统副庭长,私下豪放:“给自己一个第二春怎么啦!”春梅吓一跳,问:“严宁告诉你的?”老班长否认:“这世界有秘密吗?我是干什么的?”

春梅急切地问:“都听到什么了?”

“想听真话假话?”老班长卖关子。

“当然真话。”

“说是倪教授外遇,把一个女学生的肚子搞大了,女学生去学校闹,你一怒之下离了婚,不过离婚之前你给女学生打了个电话,百般辱骂,女学生流产了。”老班长一本正经说着戏谑的话。

春梅骇笑:“中国怎么会缺编剧?”

老班长当即表态:“所以啊,我坚决不信,我不过是觉得,你这么优秀的一名中年女性,不应该把自己封闭起来。”

“去掉‘中年’俩字。”春梅纠正。

“对,去他的中年!就女性,没中年!”老班长配合春梅。春梅转而惨然道:“我前一阵都停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老班长哎哟一声,嚷嚷着要陪她去打雌激素。春梅又说:“后来又回来了。”老班长拍手叫好,开始念诗:“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老荷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这贫嘴!春梅忍不住打了她一下,说去你的。老班长忽然严肃,真是一副老大姐口吻:“春梅,为了你自己,下半生也得活得精彩。”春梅说:“我没打算再婚。”老班长着急:“就算不再婚!也得有感情生活呀!否则,它又不来了。”春梅不懂,问:“谁不来?”老班长说:“泉眼。”春梅又要打她。

这次去甘州,春梅坐火车。没急事,不花那冤枉钱。为了节省儿子的宝贵时间,她没让斯楠接站。到地方,斯楠不在住处,天冷,他去图书馆复习。张春梅给宋老师打了电话,说自己来甘州了,问问情况。宋老师鼓劲,说斯楠复习情况不错,状态也不错,稳定情绪,正常发挥,希望很大。春梅再三表示感谢,又要求见面。宋老师说事情多,婉拒。也是,现在是敏感时期,不宜碰面。她又给院长发了个短信,感谢关照的意思。院长回了消息,只有两个字:加油。春梅坐在斯楠的单人床上,看看书桌,看看衣柜,摸摸这张床,她恍惚,一切都那么陌生,短短的时光,沧海桑田。她还记得自己在这间房哭着对儿子说,是他挽救了妈妈的婚姻。可笑吗?现在呢,婚姻在哪儿呢,婚姻有什么意义?她跟倪家的联系,似乎也只有斯楠了。春梅给自己打气,过去就好了,过了年,儿子考上研究生,万事大吉。她相信斯楠有这个运气,也下了苦功,老天会眷顾这个可怜又无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