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杀”(第2/23页)

“大刘儿,你脸上可写了个‘丧’了。”

文君的声音领着我回过了神儿。

“我应该丧。”

“不是叫费彬气的吧?”

“那还远不至于,这号儿人咱也没少见。”

“但像他这么传奇的,我职业生涯都不多见。”

“走啊,斗胆请您陪我抽个烟,我听听他的传奇故事。”

“走,我也去透透风儿。”

下楼来到院儿里,我抬头望向夜空,真挺难得,那黑里清澈得透出靛蓝,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费彬是挺传奇的。吃屎和吃苦他全都行,他成功绝不是偶然。他不是狐狸,他是狐狸精。文君说,他是头一批带女客人去澳门豪赌的,用他的话说,这帮女人去澳门之后比男人赌得还狠。女人钱挣得差不多,喜欢玩男人的大佬他也削尖了脑袋去接触,又开始往这方面拓展。他不是gay,也不是双性恋,甚至对异性也没什么兴趣,他就是爱钱。为了钱,他能演好各种角色,演得尽心尽力。等资本积累得差不多了,他又靠着人脉里面有头有脸的几位,姿态一换,摇身就占了地盘抢了资源,给道上来了一个大洗牌。文君说:“这丫聪明绝顶,幸亏他野心也就在钱上,要不然反黑组都不够跟他斗的。”

文君给我讲了个传奇故事,我要不还她一个,那就不够意思了。我这儿没啥传奇,但故事总归还是有的。我就给她讲了讲我的“小坏”——怎么治这帮吸毒的。

“哎,一定要往痛点治他们!我琢磨出来的招儿。比如这孙子‘溜冰’之后就喜欢找女人,那好办,就‘溜冰’时候抓他,抓完给他铐在树上,不搭理他,给丫放毛片,这招儿治他好使。再有就是利用‘溜冰’之后他们产生的幻觉,行话讲‘溜着溜着就岔道了’。比如有一回,一帮人,五六个,‘溜冰’之后遍地找探头,怀疑警察满世界在抓他们。这是因为我先前给其中一个惯犯编了个故事,讲警察怎么抓他们,怎么围逮他们。等下次‘溜冰’的时候,哪句话说不对了,这人就容易往岔道上走,他们叫‘上头岔道’。他‘上头岔道’了,就开始跟另外五个人讲,这五个人也就岔道了,确实起到作用了。还有溜完冰之后要跳楼的,为什么要跳楼?觉得警察追他了。当时我使这种招儿治了好多人。”

“你这是人工植入被害妄想症啊,确实有点坏。”

“夸我呢?”

“我犯不着骂你啊。你又没跟我犯坏。”文君的嬉皮笑脸里,总透出一股子少女气息。“倒是你们总队长应该骂你,”她说着,立了个正,敬了个礼,开始模仿戴天,“报告媳妇儿,队上急call,欠你的回来加倍奉还!”

我大约是一瞬间垮了脸的,但文君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也不问问我干什么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只要我想知道。”

我的心一下子被扎了,这真是我心头的一根刺。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吧。别丧了,走,带我看看尸体、讲讲整个案情,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挖点儿啥线索出来。”

又是大夜里,文君抛家舍业,把时间耗在了我们的案子上。

法医那边都解剖完了,也没什么可看的,我就让李昱刚把法医的录像放给文君看,吓唬刘俊的那叠照片也拿出来,让她看看我们有什么错漏没有。

还真帮了我们大忙。文君仔细看过之后,给我们确认了一个方向。

赵红霞被发现的时候呈捆绑状态,由于是在抛尸当口被发现,嫌疑人扔下她就跑了。尸体给捆得结结实实,捆绑手法很有条理,一个人被捆得跟件货物似的,各个关节都捆住了,就用一根绳子,中间没有断点。可以说是捆成了个三角形。我们直观感觉就是利于搬运,但也不是没生疑心:譬如为什么不直接塞进行李箱里,譬如捆绑手法、结扣方式。李昱刚还往下挖了,说是什么8字结,还说钓鱼的人爱打8字结。他还试图去还原尸体的捆绑手法,而且也真办了,在电脑上弄了一个3D的模型,这会儿也拿出来给文君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