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队(第4/7页)

“骡子”“技师”,相当于第一先遣部队和第二行动小组,第三个就是关键人物了——“老板”,等“骡子”排完,“技师”加工即将完成的时候,他就来了,负责跟我们这边的买方交流。

我们最后弄明白了,造成这个乌龙结尾的原因,问题出在毕涛身上。我们以为毕涛应该能讲英语,其实他的英语水平只停留在“OK, OK”上面。

当“技师”将毒品提纯为粉末状的时候,“老板”就过来了,我们这边的人来和他进行买卖,买主毕涛进入这个房间后要做两件事,第一,确定毒品已经做完了;第二,他在门口比画我们之前定的信号,一确认,我们就冲进去,只有一次机会。当时设定的是里面有三人,一个“技师”、一个“骡子”、一个“老板”,做完东西之后,“老板”负责最后的交易。但是他们旁边有H国跟着的两人,这倒是我们意料之外的。然而我们都没见过H国警方的人,这就导致一进屋的时候,大家都蒙了。毕涛也没搞明白,让他试可卡因,他假模假式地试完说“OK, OK”,别的他也不会说,哪个是H国警方的人他也判断不了。

一开门,毕涛就冲我们俩摆手,原来他的意思是别进去,人太多他也分辨不出来敌友。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也不是明着摆手,我们瞧着不自然是因为他那纯属瞎比画,在此之前我们都没有设过这个暗号。这么大的布局,就这一次机会,说实话哪怕真看懂了也不可能停下来,这就是缉毒,实质上它带有搏命的性质,说壮烈就壮烈了,变个红本本躺家里。

毕涛虽然英语不灵光,但他很聪明,他连比画带上“Chinglish”跟对方说纯度有点不够,价格再商量,不然他明天来买,想让我们再充分准备来着。毕涛首先是想着保全同志,但是他给我们的手势,我们分辨不出来,还以为是让我们直接冲进去呢。让我从桌子上薅下来的那哥们儿其实是警察,我当时一抓腿直接就给他薅下来了,他跟我说“play, play”,其实是在说“不对,不对”。

所幸结局还是好的,最后毕涛代表北京市公安局送H国和墨西哥的警方人员离开的时候,被逮捕的人表示再也不来北京了。毕涛让翻译对他说:“不来就对了,北京的可卡因为什么一直是世界上最贵的啊?因为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这件事情过后,我问毕涛:“你不会英语,你怎么不说呢?”

他道:“我没法说啊,我说我不会你们也不信啊,回头显得我贪生怕死的,那能行吗?其实这事我本来想说你们为啥不找你徒弟夏新亮啊,人家是真会说英语,他给公安大学翻译了好多国外的经典案件,还经常义务去给讲公开课。”

这起案子顺利移交之后,杨国帆真的打了辞职报告,功名利禄全不贪恋,离职了。我想了想他对我说的那些话,坚定不移地支持他。就算是条真汉子,也没有九条命。

这算是缉毒队一个很大的变动了,就在大家都猜测会提谁还是空降谁的当口,我师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清明节陪他去给杨师伯扫墓。这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把我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明晃晃的太阳把我的影子扯得很长很长,还离着老远,就跟大楼的阴影纠缠在了一起。不知怎的,我觉得它像一个血盆大口,而走进其中的我好似被它整个吞了。

“光明队长。”

我在大领导办公室门口站得笔管条直,规规矩矩敬了个礼。

“子承来了。等我一下啊。”

在沙发上坐下,我看向聚精会神的大领导,顿时觉得刚才那句“队长”叫得不太合适,可这会儿再改口也晚了。

老实说,光明队长、我师父和我徒弟夏新亮,都是一种类型的人,放武侠小说里都是白衣翩翩公子型。而我就是个使打狗棍的。我跟他们肯定不是一锅里的馒头,这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