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纸活(第4/6页)

灯关了之后,赏南往沙发的方向看了一眼,虞知白还是之前的坐姿,没有任何改变,窗外马路上的路灯汇聚成微弱的光芒照进客厅,纸人的脸是诡谲的惨白,但仔细看,它的背微微弯着,脸上的表情无辜又无措。

它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它需要思考自己做错了什么,它才能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

赏南上半夜完全没有睡好,任务远远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14:南南,其实从它的角度出发,它是对的,以它的思维观点出发,它也是对的,这就是怪物,人类的社会规则无法约束它,人类的思想也无法禁锢它,任何的感情也无法绑架它,它对你的感情,只是被我们分析成爱情,但可能在它的思维里,并不是爱情这个词,而是别的。]

[14:你拯救了它,同时,你也成为了它伤害这个世界里的人的催化剂。]

[14:种玫瑰的人,也会有被玫瑰的刺扎伤的可能,你应该明白。]

赏南用被子蒙住头,“我明白~”

夜已经很深,赏南蒙了会儿,又要睡着,眼睛就快要彻底闭上时,楼下一声怒吼,将赏南整个吓醒,他抖了下,看向窗外。

光秃的槐树枝仍旧张牙舞爪地伸展着,在深夜看起来,像极了扭曲的鬼影。

紧接着,又是一声闷雷,轰隆声藏在云里,绵长又厚重地响了起来。

要下雨了。

赏南站在窗户边上往楼下看,右边是小区大门,那里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但因为隔得远,所以赏南没有受到打扰。

那声怒吼,是一个男人发出来的,是那个叫李荣平的男人,他正疯狂地用头撞击着墙。

旁边不停试图阻止他又不断被他推搡到地上的人应该是他的母亲,他母亲只穿了一只拖鞋,另外一只早就不知踪影,披头散发。

李荣平好像不知道疼痛似的,赏南数了一下,大概撞了七八次,不知道在之前撞了多少次,终于,李荣平停下来,他转过身,赏南被吓了一跳,男人满脸是血,血液避开眼睛,从眉心鼻梁,从太阳穴脸颊,不停往下淌。

他在原地漫无目的地打着转,嘴里喃喃念着,“阿舍,阿舍,我好想你啊,阿舍,阿舍……”

[14:他说的阿舍,是虞知白的母亲,他曾经骚扰过虞舍,并且在小区四处造谣虞舍私生活混乱,也曾纠缠过虞舍,还在虞知白放学的路上袭击虞知白,想要害死虞知白,那样,虞舍就没有了拖油瓶,就能和他在一起了。]

[14:我之前和你说过,所有一切针对虞知白的肢体暴力和语言暴力行为,都会遭到反噬,这不算是虞知白主动害人,只要不招惹它,它就是无害的。]

[14:南南,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报应吧,那么……报应开始了。]

围观的人搓着手臂,“别不是撞鬼了吧,李婶儿,要不你去找个人,给你儿子驱驱邪。”

有人也说:“我看电视上说,这是躁狂症,会伤人的哟。”

群众们很有默契地退后几步,然后,接着指指点点——

“那这病会传染吗?会不会像狂犬病那样咬人啊?”

“有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抑郁症,对对对,就是抑郁症,听说好多年轻人都得这个病。”

“这哪里是抑郁症,这一看就是神经病,精神病,脑子有病,李婶,你哟,节哀顺变吧。”

“好好的儿子,你看看,疯了,真是白养了。”

李荣平他妈李丽娟从花坛里捡了一把枯树枝,披头散发,气愤至极地追着这群人猛抽,也不管打没打中,总之要震慑这群碎嘴子,但她心里也苦,苦得没法说。

“你们才有病!你们才有病!没事儿干回去躺尸!整天叨叨别人家的事,再乱说我撕烂你们的嘴,滚!”

一群人被追着打还在笑。

“李婶儿,难怪你儿子疯了,你看看你自己,你怎么也像是疯了?怕不是遗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