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第4/6页)

柯宪因急着要去畅音阁,竟不曾留意旁边有人,只顾跟那同僚说长道短,赵黼原本并没仔细听,谁知不经意间,却耳闻《玉簪记》三个字。

再一听,却是柯宪在赞不绝口。

赵黼不由暗笑:“没想到他竟也有这福分,听过这出。”

却听柯宪那同僚也叹道:“这半年来,薛先生只在畅音阁唱过一次《玉簪记》,那可真是一票难求,老兄真真运气,竟能适逢其会。”

柯宪越发夸夸其谈,眉飞色舞道:“那倒不是运气,只是沾了光罢了,当时拉着谢主事一块儿去,他跟薛先生是认得的,特给我们拨了一个包间儿。”

同僚啧声羡慕:“果然妙极!竟是这般运气。”

柯宪忘情道:“正经是,可知那日闻听戏文后,如今我尚且念念不忘,回想起来,依旧余音袅袅,差一点儿就跟主事一样吃醉回不了府了。”

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赵黼在旁,原本还带笑,听到最后一句,却陡然色变。

他本能地便想要冲过去把柯宪揪回来,细问他到底是在说什么,何为“吃醉回不了府”。

可错愕中,柯宪早跟那人进了阁子里去了。

赵黼心如猫挠,难以安稳,又想立刻去谢府追问云鬟到底如何,可眼见将到,却又勒转马头。

他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这会儿的精神过去,若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或做出坏事来,那才是伤人伤己,无法可想。

何况柯宪说的模糊,他虽疑心,却只是胡乱猜测而已。

当即赵黼索性折回了东宫。

那会儿赵庄正在书房,见他怏怏地回来,毕竟很懂他的性情,便道:“先前兴兴头头出去,怎么这般快就垂头丧气地回来,是怎么了?”

赵黼一忍再忍,终究无法可忍,却又不敢直说,就含糊道:“我听人说,先前薛君生在畅音阁唱过《玉簪记》,好些人都被迷倒了……”

不料赵庄一来知道此事,二来见赵黼如此气象,即刻便明白了,因笑道:“你……知道她去听戏了?”

赵黼见他居然一语道破:“父王早就知道?”

赵庄道:“我自然知道。”

赵黼不可置信:“那您是不是也知道她……那夜……”

“外宿了对么?”赵庄不等他说完,便含笑这般回答。

赵黼呻吟了声,想跳起来,却又瘫倒在椅子上,举手捶头。

赵庄走到身边儿,握着手道:“你闹什么?”

赵黼皱眉看他:“父王既然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赵庄道:“我告诉你什么?难道,就如告状似的跟你说这件事?显得我何其小人。何况……若是别的什么我看不上的,随口说一说,倒也罢了,然而她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

赵黼愣了愣,才有些正经之色:“父王是说……”

赵庄道:“你自己看中了的,你当然该明白她是什么样儿的品格。岂真是那种狂浪之人?照我看来,却竟是个春华秋茂,冰清玉润的人物。不由得我不刮目相看。”

赵庄顿了一顿,复道:“不过,你若真心疑她……或许可以当面去问,且看她是怎么回答,然而,你总也该记得,我曾跟你说过,她为了我在监察院抗刑的事呢?我一想到此事,心都软了,本该是你在我面前尽的力受的苦,是她替你受了,只怕还做的比你更好。”

赵庄的话,一字一字,却也都击中了赵黼的心。

故而他虽然从柯宪处先听了这话,却也不肯当真,只因毕竟过去的事了,云鬟也没提过……他当然也不愿再说。

可又怎会知道,偏偏今夜,赵世竟也提起此情,竟让他后知后觉地知道,不仅仅是云鬟在畅音阁夜宿过,那一夜,白樘竟也在。

起初像是一根发丝在心中骚动,然后,却是牛毛针似的在戳,最后,竟是一把针刷子,反复上下地折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