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早饭后,大卫说想带威利去看看他在富兰克林国民银行的办公室,然后去一趟医院。“我可能晚上才能回来,艾利,你呢?”

“我嘛,你就别担心了,”我说。“我会四下转转,看看书,或许步行去‘宾州码头’公园。”我吻别他们两个,并祝好运。

我的这些繁文缛节,威利似乎很享受。

他们一走,我就给蕾切尔打了电话。天气预报说芝加哥要下大雪,她和巴里正打算正儿八经地过一次周末,租影碟,叫外卖。我叮嘱了蕾切尔家里的铁锹、手电筒和备用电池都在哪里,以防她在我之前到家而又需要用到,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收拾好早餐的餐具,擦了灶台、餐桌,整理了床铺,然后看了下时间,随即就为怎么打发接下来的八个小时犯起了难。

一小时以后,我坐到了大卫书房的长沙发上,试着读一本小说。可我读不进去,老是想着那个女人,就是在安特卫普试图非法卖钻石给威利的那个女人,以及芝加哥录像带上那个女人:完全可能有成百上千个女人在皮肤上刺了相同的图案,但她们两个都很年轻,都是浅黑色头发,都有几分姿色;而且,威利曾用俄语跟她交谈;录像带上那个女人曾在俄裔牙科诊所现身。

我想了其中的巧合,以及卡尔·荣格1的同步性理论2,还想了自己对大卫的承诺:再也不招惹危险——突然,我记起福阿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去年八月,正当酷暑,我们一起清除草坪里的杂草,太阳火辣辣地直射在身上;我又热又累,准备放弃,任由野草猖獗繁殖;福阿德却手不停歇,耐心地拔起卷耳朵、大爪草和车前草,并不理会脖子后面向下直淌的汗珠。“持之以恒,故能完满,”他低声吟诵道;福阿德喜欢引用古兰经经文。

我叹了口气,从包里取出手机,想给戴维斯打个电话,但突然又想,我这是否有点反应过度?她听了会觉得我太神经质、听到风就是雨、甚至可能生气吗?可我觉得自己有责任把这事弄明白——至少让她知道我发现了什么!结果她不在,但接电话的人会转告她。

挂断电话,虽然我很高兴自己去了电话,但又怀疑她实际上什么也办不到。戴维斯并不在FBI、也不在国际刑警组织工作,她只是个社区警察,资源有限,怎么能期望她确定一个可能曾经是、也可能不是钻石走私犯的欧洲女人的行踪呢?又有谁能做到呢?那简直就像是在干草堆里寻找一根针,而且是长达三年的干草堆!我漫步回到沙发上。她说过FBI有个人正在调查那个文身,或许那人会有结果的。

我重新拿起那本书,这一次还真看进去了。约莫一小时后,电话突然响了,吓了我一跳!我和大卫有个默契:都不接对方的座机电话。并不是因为接了就有什么本质上的错误,而是因为,我的住宅电话也是工作电话,及时、准确地收到那些语音留言对我很重要。不过,要是家里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可能就很难实现这一点。在她们看来,所谓天堂,就是有电话听筒贴在耳朵上,指尖有即时通信软件。于是,这就让我烦恼不已!但我还是训练她——死逼她——让应答机先接!我自己也尽量这么做。

但随着电话铃响了又响,响个不停,我焦躁不安起来。要是戴维斯在给我回电话可怎么办?不可能!她会打我的手机的。尽管如此,那该死的铃声还是应该停下来了吧!终于,电话应答机启动了。

“大卫,liebchen3,我是布丽吉特,希望你不会介意。管他是一分钟还是一个小时,我都等不下去了!我已经下了飞机,现在费城flughäfen,机场,就现在!我在这里等你,在A航站楼‘自由酒吧’等你一个小时,你不来就打车到你那里。我好想你啊,Schatzi4!没有你,我的生活大不一样!Tschüs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