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乘时而兴(第2/4页)

到牧场后,他多出闲暇,多了深思的空间,考虑反省,弄清楚本是模模糊糊的事,令隐蔽的未来露出较清晰的轮廓,宛如发现新的航道。当初扮“范轻舟”好混入大江联的行动,桂有为拣得随意,自己则贪图方便,怎想到发展至今,妙用无穷,与“丑神医”异曲同工。

在“龙鹰”难以直接参与下,“范轻舟”和“丑神医”正是他在这风起云卷、急遽变化的大时代两个“支撑点”,撑起他的鸿图大计。

比之任何人,他因魔种而有着超乎常人的感观和视野,而唯一可抗衡独特异常的内在天地的法门,就是在这人间世尽量过“正常生活”,以肯定自己的存在。当然,他的所谓正常生活是与别不同,但仍然植根于现实的环境生活。不住的冒险,在惊涛骇浪挣扎求存,是生命的体验。

有些事他不敢去想,化解的方法是以“今生今世”为暂时最终的目标,其他事留待日后。

“师父”向雨田该没有他的烦恼,自己太多人世的牵绊哩!

忽然想起法明,他找到了席遥吗?两人大打出手,还是促膝谈心?

自己与席遥没有打生打死的道理。

任何人介入没人可以理解的事物时,会陷入极度孤独的状态,因为根本没有可以交谈的人,他记起席遥与他分手前眉宇间的落寞。

“存在”是否错觉?

东想西想,又想到佛家的大觉大悟,该是从“生、老、病、死”的错觉醒转过来时,完全没想过的两个人,一男一女,联袂进入食堂。

龙鹰看一眼立叫头痛,有冲动来个穿窗遁逃,却晓得无从应付。

宇文朔、独孤倩然。

两人在他对面坐下,宇文朔面露笑容,神色友善,关中美人儿仍是一贯的清冷自若,她的冷艳别树一帜。

龙鹰举手投降道:“有些事,恕小弟没法坦白。”

独孤倩然白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作贼心虚。”

宇文朔对两人的“特殊”关系视似无睹,恢宏大度的面容现出谅解的表情,像掌握到龙鹰的为难处,以沉雄有力的声音道:“范兄放心,我可保证不提河间王三字,当然!除了这一次。”

以龙鹰的才智,亦为之大讶,同时晓得被此君逼入死胡同。

宇文朔曾遣乾舜来摸他的底细,他当时含糊其词,既不承认亦不否认。故今次见宇文朔偕独孤倩然来找他,自然以为是凭着独孤美人儿这个认证,使他的“范轻舟”没法抵赖,起码交代与谁动过手。虽说谁人与他动手,且令他负上不轻的伤势,是路人皆知的事,可是像宇文朔般的人物,晓得世事离奇,能由“范轻舟”亲口证实,当然是稳健的做法。所以龙鹰骤见美人儿随来,立即表示不会坦白,是因他掌握到两人来意。可是宇文朔现在表明不就这方面锲而不舍,顿令龙鹰失去方寸,更感宇文朔的莫测玄虚。

试问他该如何回应?

若表示感激,等于间接证实与他交手者是河间王杨清仁,没有表示就是默认,不论他说什么,仍可让此才智高绝的人窥见端倪。

宇文朔非是来和他攀交情,而是要来观察他的“伤势”,从而作出对他的评估。此人是做什么都有清晰的目标,谋定后动。现在与被他算了一着无异,攻龙鹰于无备。

他为何这般瞧重自己,龙鹰有点不敢想下去。

苦笑道:“敢问宇文兄有何指教?”

宇文朔从容不迫的道:“怎敢!怎敢!坦白说,连倩然世妹亦不明白我为何要亲来见范兄,大力反对,怕我和范兄在言语上起冲突,故而我邀她同来,以示只是一般朋友往来,大家认识了解。”

龙鹰大叫头痛。这家伙说得客气,还透出诚恳亲切的味儿,惺惺相惜,实则内含暗箭机锋,关键处在于独孤倩然反对他来见自己。他对自己的看法,非若表面般友善,否则美人儿怎会怕他们在言语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