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全新之局(第2/4页)

直到李显再登太子之位,宇文朔仍深藏幕后,不过只看宇文阀的宇文破,当上了东宫的侍卫头子,可知世族在李显集团内的地位,实胜于支持李显的白道门派,否则该由关中剑派有才干的人任此要职。

宇文朔之所以不藉房州事件冒尖,是因对女帝有戒心,怕她是刺杀行动背后的指使人。

龙鹰以往对李显集团因武三思的唆摆而排斥自己,感到荒谬和难以置信,现在才真正掌握到个中的原委,因为他等于女帝手中利刃的刃锋。

房州事件是天下形势的分水岭。

大江联的两大族群从共谋大事趋向分裂,到此时仍是余波未了。

北方世族则藉李显复兴,又出了宇文朔般的人物,大有重返政坛、强势回归之态。

大江联又如何?

当晓得武三思与韦妃的私情,有洞玄子在暗中出力,龙鹰终于看出端倪。

李显对杨清仁或许仍有宗族的情谊,可是不论杨清仁如何讨好韦妃,永不会得到她的信任,因为杨清仁正是她要防备的人。垂帘听政好,成为第二个武曌也好,其他李唐宗室均为障碍,愈高明愈有号召力,愈招她之忌。

台勒虚云高瞻远瞩,清楚个中微妙,看穿了武氏子弟绝地挣扎的情况,乘虚而入,成为武三思的及时雨,壮大他,控制他。

杨清仁、妲玛,加上洞玄子,是了不起的组合,全面操局,左右逢源,又可随时变招,独有台勒虚云的脑袋,方能构思出来。

以宇文朔为首的北方世族,战略目标简单多了,就是尽一切所能扶助李显登上帝座,不让李显被女帝斗垮,压抑韦妃,诛杀武氏子弟,使朝政重纳正轨。

龙鹰记起首次到东宫去,看到李多祚和李显长子李重润并骑驰出宫门的情景,记起他的气焰,与万仞雨曾形容过的他判若两人。原因在李重润已成朝臣和世族寄以重望的人,力图增加他的自信,戮力栽培,将他塑造成可对抗乃母韦妃,遏止她野心的合法皇位继承人。在这个目标上,朝臣和世族虽是一致,却分别代表着新、进取的势力,和旧、保守的力量。

微妙的地方出现了。

李显畏妻人尽皆知,但因着房州事件,既怀疑是由女帝在背后指使,更疑心女帝乃魔门妖孽,令韦妃深感威胁,不得不借助各方势力,故李显一天未掌大权,韦妃是不得不倚仗支持李显的人,压下所有利益冲突和矛盾。

在李显集团和支持者之外就是武曌和二张,本应壁垒分明,可是由于李显的怯懦无能,畏母甚于畏妻,更重要的是女帝一方有龙鹰这能威慑塞内外的人物,遂成错综复杂之况,形成当下的局面。

眼前是个闷局,要打破之,宇文朔再不能躲在暗处,须到前台来亮相,飞马节的马球赛,胜者能得女帝赐见,提供了理想的机会,乾舜明言球赛是志在必得,不会改变。

“谣言”对女帝可造成多大的影响?

此为愿者上钩的问题,因人而异,不论智慧多高,人总是倾向选择能巩固本身定见的东西,排斥与原先所想有冲突的说法,对女帝因而生出疑心者,正是对她一向深痛恶绝者。

到了今天,他终于明白了女帝为何将魔门赶尽杀绝,连根拔起,不顾胖公公的反对,是为要清洗过去,与魔门划清界线,令人没法在这方面造谣生事。加上她在婠婠安排下“无懈可击”的出身来历,使谣言止于谣言,即管反对她的人,仍只能半信半疑。

北帮与关中世族的交往,该是在宇文朔主事之前,由宗楚客穿针引线,到宇文朔登场,看穿北帮的本质和意图,清楚宗楚客与韦妃和武三思的关系,对北帮生出戒心。宇文朔的看法,逐渐受到世族里其他有识之士的支持,如乾舜。

乾舜亲来摸清楚“范轻舟”与北帮的关系,作出警告,自有其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