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牧场之主(第3/4页)

本来他是信心十足,不管隔着重纱厚布,只要不是铜墙铁壁,他可以凭魔目看穿阻隔,得窥伊人名动天下的花容,来他奶奶的一个先睹为快。

这个想法被粉碎了。

我明彼暗下,商月令可看他个一清二楚,纤毫毕露;他的目光则至竹帘而止,没法透视内中的玄虚。

不过龙鹰非是全无得着,更令他想起符太和柔夫人的结缘,凭的是听到柔美人说话的嗓音。

商月令只吐了一声“坐”,已惹起他无限的遐思。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竟包含着复杂深刻的情绪,仿如代表她的印章,一下子印在龙鹰的心板上去。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形容,似正被克制和压抑着的慵懒和放任,就如一个跳脱聪明的野女孩,不得不安分守纪地尽她大家闺秀的责任。

龙鹰对着竹帘施敬礼,道:“大江范轻舟,见过场主,今次得获场主之邀,是本人莫大的荣幸。”

帘内响起轻柔的叹息,听得龙鹰心都痒起来。商月令声如魔咒,直钻入人心里去,听过后永远没法摆脱。

龙鹰首次体会到符太对柔夫人的“一听钟情”。

别具冷凝神秘之美,底下又匿藏着令人难解的浓烈感情的嗓音开始说话了,透帘传过来,伴随着该是蓄意而为的冷漠。虽只是薄薄的竹帘子,可是由她的檀口到达龙鹰的双耳,仿佛走过了万水千山,从遥远的异邦穿越无数的野原荒漠,终于抵达。遥远而陌生,清晰如耳语,兼具沉凝和洒脱两种互相矛盾的特质。

道:“范先生说的话是发自真心,还是江湖上初次会面的客套话?”

龙鹰听得哑口无语,商月令故意将声音调校得平平淡淡,却总藏不住芳心里某种他没法明白的奇异情绪,假设他能破解之,势可掌握她密藏心里的秘密。

他亦从未想过会被人质疑“开场白”的诚意,皆因这类说话人人习以为常,没有人当作是一回事。

但他的确享受被质疑的乐趣,特别是质疑来自充满传奇色彩继商秀珣之后的另一位女场主。

龙鹰苦笑道:“商场主问得好,范某刚才说的肯定是废话,是随口敷衍之言,深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掀起竹帘,场主会否赏小弟一记耳光。哈!一个耳光换来场主的绝世容色,肯定划算。”

商月令似忍着笑意,装作无动于衷,有条不紊、静如止水的道:“幸好范先生没这般去做,代价绝不只是一记耳光。告诉我,为何会挑衅一个没有人敢开罪的人,对你这么一个江湖人有何好处?”

龙鹰耸肩洒然道:“人是奇怪的东西,大多数的时候不晓得自己在干什么。小弟‘玩命郎’的绰号由此而来,隔段时间找些蠢事来干。哈!原来有时蠢事并不是猜想的那般蠢,河间王还对小弟另眼相看,明天大家会坐下来把酒言欢。”

商月令仍刻意修饰的保持其冷凝精致的声音语调,不颤动、不游移,每音每字如能箭箭中靶,简洁清晰,柔柔婉婉的道:“范先生推个一干二净,避而不答,竟可以仍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可见在这方面是训练有素,再问亦是徒然。听说贵随中途折返往取见面礼,范先生却对贵随的迟迟未到毫不在意,亦不候见面礼送至才入帐见我,范先生可就此事上解释几句吗?”

龙鹰整条脊骨寒惨惨的,心呼不妙,难道采薇出事了,如此就糟糕透顶,神仙也难挽局,自己亦不知如何善后。

飞马牧场该在牧场范围内有一套快速的传讯系统,在牧场另一边发生的事,以飞鸽的方式传递消息,使商月令巨细无遗地掌握所有的事。

一筹莫展下,惟有耍无赖,笑嘻嘻的道:“这个家伙一向糊涂,敢问场主敝随是否糊里糊涂的闯祸犯禁呢?”

帘后传来场主的动人美声,轻描淡写的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贵随只是走错了方向,闯往后山去,幸好没有失足坠崖,现在已被送返观畴楼。她太累哩!我们遂劝她好好的睡一觉,她也很乖很听话。噢!差点忘记问范先生,贵随跟了你有多久呢?范先生知否她是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