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长桥夜雨(第3/4页)

今次是两人相识后龙鹰对宁采霜所说的话里最大胆露骨的,目的不在情挑美女,而在令美人儿知难而退,除非不介意向王庭经献身。

宁采霜像没听到他的说话般,目光重投洛水,径自道:“年多哩!我终于明白不同的人,以不同的理由,恋栈朝内的权力和名位而不去的感受,因为我已成为了其中的一分子,异日太子登基,采霜功成身退,重归平静淡泊的生活,或许须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其中一个很重要原因,是再没有了可吸引我心神的人和事。以上是采霜肺腑之言,但希望太医明白,而太医虽为首个能惹起采霜好奇心的男子,却与男女私情没有关系,采霜对此是心如止水。”

她的话令他想起来俊臣,正是恋栈权位财富的好例子,冒着杀身之险,且下过牢狱,仍要耽在神都当官,挣扎求存。接着想到上官婉儿,忽然间明白了她,明白她因何一直不肯和武三思划清界线。

只要肯设身处地为大才女想想,便知她绝不可以开罪武三思,此卑鄙之徒已和韦妃联成一气,李显则牢牢控制在韦妃手中。如果上官婉儿变成了武三思的敌人,等于与韦妃为敌,那李显做皇帝时,宫内岂还有上官婉儿立足之地?尽失现时所享的权力和地位。

龙鹰叹道:“夫人好像不晓得自己不时向鄙人露出动人羞态,教鄙人怎会相信没触及男女之情。纵或花不迷人,但人已自迷,而男人一旦动了爱慕之心,将失去自制力,故此鄙人才指夫人在玩火。”

出奇地宁采霜没有因自己不住在王庭经前脸红的事实而再度霞烧,轻柔的道:“采霜可以解释吗?我承认每次见到太医,总能牵动心内的某种情绪,怎样说才好呢?这种奇异的情绪远超,一般男女间的爱恋,广阔至似可与天地同游,逍遥自在。太医的眼内包藏着很多采霜不明白的东西,但不似其他人般,并没有情欲在其中,便像现在这一刻。太医又在唬采霜哩!”

接着别过俏脸来,美眸生辉的打量他,道:“太医怕我吗?怕什么呢?太医纵然手握铁证,又说得天花乱坠,但采霜仍晓得太医有至关重要的事在瞒着采霜,对吧?”

龙鹰心叫救命。他可瞒过任何人,却瞒不过宁采霜灵锐的直觉。

沉声问道:“夫人究竟在怀疑什么呢?”

宁采霜终再露羞态,沾满雨水的玉容抹过红晕,美目现出凄迷之色。轻轻道:“但愿采霜知道。”

龙鹰有着“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滋味,忧喜难分,他比宁采霜更明白她自己。

她目前与王庭经的关系,是一笔糊涂帐,没有任何词语可贴切描述。

龙鹰的魔种触动的是她灵修的心,使她对王庭经生出没法形容的感觉,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的确是“心动”了,她乃修禅的人,肯定为此而在心内挣扎,欲舍难离。

龙鹰却误会了她,忍不住间有出言挑逗,弄得她芳心大乱,难以抗拒,真真假假,终发展至眼前微妙的处境。说没有男女之情吗?恐怕她自己亦不相信。像龙鹰和魔种,二而为一,怎分得开来?

这一刻的宁采霜,不论风姿神韵,均可以迷死任何男人。他却须苦苦克制,个中苦况,实不足为外人道。可是任何男女关系,于此时的他是有害无益,只会烦上添烦,更有泄露身份秘密的风险。如果他是绝情无义者,反不会是问题。

忽然记起刚才在飘香楼的一个念头,就是胖公公那一套应付闵玄清的手法完全行不通,闵玄清并不怕与他的“丑神医”发生肉体关系,若换过是宁采霜,肯定吃不消。

这或许是唯一应付美人儿的办法,宁美人肯放下身段,凭其直觉未卜先知似地守候他,是因认为王庭经一直在虚张声势,压根儿没有侵犯她的意图,故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