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一章 计较(第2/3页)

秦王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一口一声舅舅,我就奇了怪了,这算哪门子舅舅。你姓钱,他姓温,你俩的母亲说起来也不过是表姐妹,却说得跟亲的一样。府内白王妃虽已经去世,可是依旧是孩子们的嫡母,羊角胡同的白府才是他们的娘舅家!”

钱侧妃从未被如此打脸,闻言面上又红又白一时怔在当场。这是怎么回事,以前表哥到府中议事时,王爷还特地将她和燉哥叫过来作陪,说一家人就该亲亲热热的才好。表哥被关在大牢里才几天,王爷就准备翻脸不认人了吗?

钱侧妃难得动脑子聪明一回,不想却正正猜中秦王的心思。

温尚杰刚过四十就位列户部尚书,可以说这人为人精明极具才干,兼之又是钱侧妃的表兄,可说是秦王相当看好的一位人物。可是如此寄予厚望的人,却在江南盐商白花花的银子面前折了腰失了格调。

这人素来谨慎却做出了这般泼天大事,利用手中职权为那些不学无术的盐商子侄牵线搭桥大开方便之门,还格外可心地寻找可以代为捉笔的枪手。他每每受到请托收到一份银子之后,就悄悄更改座次,派信得过工匠在考舍里动手脚。温尚杰将这样的勾当干得是炉火纯青得心应手,一身的聪明劲都用在这上头了。

秦王冷哼了一声阴仄仄地道:“知道你那位好表哥今次贪了多少银子吗?整整五十三万两,以他的俸禄就是干八百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银子。你知不知道,当父皇将抄出来的家产明细单子特特传到我面前时,我恨不得地上有条裂缝让我立时跳下去!”

秦王气得头目森然,一时觉得茶水都令人难以下咽。朝堂上谁人不晓温尚杰背后靠着他这棵大树,这几年才混得如鱼得水。谁知道这样本是寒门出身向来以清廉自诩的人,一朝贪婪起来比谁都狠。淮安侯世子之事跟他比较起来,竟然算不得什么了!

整整五十余万两的不记名日昇昌银号的银票,还有无数的金珠被装在一口樟木箱子里,密密实实地埋在后院的菜园子里。一家七八口人,却挤挤擦擦地住在一处两进的小宅子,吃的穿的都再普通不过。左邻右舍里,任谁都想不到他家中还藏有这么大一注钱财。

在朝堂上秦王看到那笔五十万两的银票时,就已经明白温尚杰是个死人。父皇可以纵容臣子们的内斗,可以默认臣子们的小聪明,却绝不允许臣子拿朝廷的官爵去跟盐商们做买卖。所以,他不但不会为温尚杰说话,还巴不得这人死得越快越好。

如若不然,就像幕僚们刚才说的那样,此时若是不能与温尚杰断开干系,等时日久了少不得有人会怀疑温尚杰收的银两,其实是秦王在背后授意。到那时不但惹得群臣怀疑,就是那位坐在至尊之位上的人也会开始怀疑。

秦王将儿子燉哥叫到身边,仔细询问了这一向的吃食和汤药,才吩咐一边侍立的曹二格将人小心送回屋子。然后才转身对着一脸莫名的钱侧妃道:“宫里我母妃的寿辰就要到了,你老实待在佛堂里虔心给她抄一百遍的《法华经》,到时候母妃会念及你的好!”

因为刘惠妃不待见,钱侧妃连进宫门的资格都没有。即便老实抄完佛经,又怎么会记得她的好呢?这话明显就是在忽悠人,钱侧妃不明白自己本来是为表哥求情的,到最后为什么儿子被带走,自己被罚在佛堂里抄经书了呢?

秦王~府总管太监曹二格将燉哥送回屋子,吩咐保姆嬷嬷们小心照看,又将这两日的汤药方子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晃荡着身子摇回堂。

秦王收拾齐整正准备出门赴宴,听了安排之后略略点头。疲惫地向后一仰头,喃喃道:“这府里还是要有一个象样的女人才行啊,钱氏就是个浅薄无知的妇人,燉哥迟早要毁在她手里。烨哥是府里的世子,放在景仁宫母妃那里毕竟不是长久之事。要是当初我早早纳了傅氏,以她的手段作派,兴许府里就不是这一团乱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