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六章 信函(第2/3页)

徐太监抬起有些浑浊的眼睛望了一眼因为生产而显得更加丰腴的干闺女,笑得有些意味莫名,“我这老胳膊老腿受不了登州的湿气,好在秦王殿下还给我两分薄面,走哪儿都惦念着我。这不就跟着他前后脚回了京城,任了惜薪司一个小小的主管。每日早上悠闲去宫城点个卯,回来就混吃等死罢了!”

对于这老太监猥琐的眼光,徐玉芝是再熟悉不过,心下不由暗悔今日不该穿这身樱桃红显身材的掐腰百褶裙。但是眼下不是琢磨这些事的时候,连忙将丈夫常柏被东城兵马司的人带走问话的事情说了出来。

徐玉芝言毕,拿了帕子搽拭眼角恳切道:“女儿自从嫁了他,就打算粗茶淡饭的过一辈子。住在银匣子胡同时一向安分守己,连义父您老人家的招牌都没有打出来过,就是怕给义父您招惹麻烦。没想到那群人欺负人专检软柿子来捏,义父千万要给女儿做主。”

徐太监压着嗓子像女人一样咯咯笑了一回,才捂着嘴道:“好了好了,你那点花花肠子用得着在我面前遮掩吗?我给常女婿弄了国子监的名额后,他就成了白眼狼怂恿你跟我生分,就怕沾染一个勾连内宫太监的臭名。他一派清高的模样,我这副老脸也不是专门贴他的冷屁股的,各自过活就是了!”

说到这里徐太监冷笑连连,“人家淮安侯跟我是老相识了,想给儿子谋个正经出身,给他出了整整两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常女婿还心不甘情不愿的,进考场前还给我拉着脸子,好像人家拿的不是银子而是刀子一般。怎么,这会子出事了就想起我这个老家伙的好处来了?”

徐玉芝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心想要不是你仲连了此事,我家常柏就是稳稳当当的前三甲,还用得着如此担惊受怕,现下更是在大狱里待着。但是这话只敢在肚子里打个转,满脸堆了笑道:“义父您想岔了,我们只是不想给您再添麻烦。您看这不夏天要来了吗,我还亲手做了两套细葛布的内衣来孝敬您!”

徐太监伸出食指摩挲着案几上光滑工整的布料,终于满意点头道:“正好我也乏了想先洗个澡,你进来好好地服侍我一回。等我老人家高兴了,再指点你如何搭救常女婿出来!”

徐玉芝尽管来时就料到这老太监势必又要占便宜,听到了这话还是有些难堪。但是一想到表哥临走时凄苦哀求的脸色,心里又浮起一股子莫名不舍。两个人说不清谁拖累谁,道不明谁牵挂谁,落到如今这个尴尬地步就只有往前奔。兴许,好日子就在前头!

等徐玉芝把徐太监服侍得舒舒坦坦熟睡之后,才捏着有些酸痛的腰身悄无声息地走出内室。一边漫不经心地穿好衣服,一边胡乱打量着屋子的布置。

这间皇城根下的宅子她自成亲后就来得少,这内院还是第一次进来。这处内院一式三间,看着不大但是布置得富丽雅致。当门是一折七扇雕了山水人物的落地屏风,靠墙是一对红木四季花卉多宝格,罗列着数件羊脂玉或是寿山石把件,大迎窗前还附庸风雅地陈设了一张剔红漆面梅花书案。

徐玉芝暗自撇嘴,心想这老太监的家底真正是厚得很呐!去年跟常柏成亲时,这老太监拿了近五千两的私房银子出来置办嫁妆,按说待她不差了。可是照她来看,这么一个孤寡老人无亲无戚的,打发她的嫁妆应该还要厚上三成才是正理。

正在腹诽之际,那半开的书案抽屉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纸角,徐玉芝鬼使神差地就走上前去扯了出来。

那是一封请托书,信中言辞恳切地诉说了两人多年的交情,又忆及两人的种种不易。后半页却是话题一转,说自己已过花甲膝下唯有一子,心气高远却时运不济。若是能得贵人相助,势必会一飞冲天。为此,愿将东顺大街三间铺面双手奉上……